“哦。”李初阳淡定地应了一声,看着几近只剩下骨架的大殿,阴气已经伸展到了脚下,“以是,你是想奉告我们,现在只能静坐等死了吗?”
如果说顾琰是十年可贵一见的良将,那么凌远殇,就是超出人类范围的存在。他不近情面,专断跋扈,部属对他而言不过是冲锋陷阵的利器,奖惩亦只是治军的手腕,在这位刻毒主君的心中,除了高高在上的御座以外,对其他东西完整没有一点兴趣。
统统人都没想到,就是这么一个遥远小国,一仗便打了三年之久。
文书官战战兢兢,直到凌远殇带人分开,仍不敢起家。肯定了室内再无别人以后,文书官才壮着胆量朝那纸上撇了一眼:
“看不出来,顾琰倒是个细心之人。竟然还在匣子的夹层里放了冰块,以保头颅不腐。”凌远殇的语气中很有几分赞成,就像在说本日喝的酒不错普通,“来而不往非礼也。如此美意,凌某若不笑纳,难道孤负了顾将军的一番情意。来人,修书。”
就在这时,那头颅竟然展开了眼睛,一口咬上凌远殇的指腹!牙齿锋利,一下就穿透指腹,鲜血在案桌上会聚成流,在场世人无不骇然!凌远殇却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,屈起另一手的食指,将他脸上的血泪拭去:
凌远殇翻开匣子,内里的人头面色如生,发髻划一,神态宁静,一点也看不出是被顾琰生生扭断脖子而死。
若不是那四枚乌钉,他本能够闪现本相自保,不致于将性命就义在一个凡人手上。但那样的话,本日也看不到他这温馨顺服的模样。凌远殇的指尖划过那条疤痕,顺着下颌锋利的线条游走,他的唇乃至还没褪去赤色,如敛起翅膀的胡蝶般紧抿着。
文书官立即奉上纸笔,头也不敢抬。
文曲非常怜悯地看了一眼那边的方涧流,心说难怪每次大战最后胜利的还是人类,这智商遗传的……不能怪你。
凌远殇的决定,从未出错。
最后凌远殇固然占据了国土,顾琰却将举国精锐尽数带走,此时顾琰的大名无人不知,诸侯大家自危,都心甘甘心肠交出兵权,结合抗敌。顾琰也反面他们客气,兵来了便用,死伤都算在各位诸侯头上。最后诸侯一一被灭,只留下那些从凌远殇的铁骑下生还的精干军队,都堆积在顾琰帐下。
李初阳正想张口痛骂都一起在此处做鬼了,另有谁给他烧纸钱,却见他将手高举,掌中结印,落下之时,幽蓝火焰已将白骨尽数扑灭,燃烧之下,已有部分垂垂化为灰烬。
满座将领,竟无人敢言。
好笑他凌远殇十四岁起便挂帅出征,浴血疆场,不知斩落多少首级,肝脑涂地的场面亦是信步走过。现在不过戋戋一只人头匣子,竟让他凝睇很久,只是摩挲着那雕花黄铜扣,哪怕明知内里装的是谁的头颅,却迟迟不肯在这般景象下,见到他的脸。
传令的士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,双腿一软蒲伏在地叩首不止:“尸尸尸尸尸尸身被悬……吊挂在对方城楼上……这气候估计已经腐臭了……”
“尸身呢。”
在这条迈向权力颠峰的路途中,他仿佛不需求任何人。统统与他相悖的定见,最后都获得了残暴的证明:
文曲摊开掌心,不过是一枚火红色的鳞片,微微披发着异香。
“顾琰败北。不是战死疆场,是毒发身亡。”文曲轻描淡写地宣布了这个并无牵挂的结局,“但这骸骨是从何而来的,我就不晓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