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憨仙同马二先生坐肩舆回拜胡府,马二先生又送了一部新选的墨卷,三公子留着谈了半日。回到下处。瞬息,胡家管家来下请柬两副:一副写洪太爷,一副写马老爷。帖子上是:“明日湖亭一卮小集,候教。胡缜拜订。”持帖人说道:“家老爷拜上太爷,席设在西湖花港御书楼旁园子里。请太爷和马老爷明日早些。”憨仙收下帖子。次日,两人坐轿来到花港,园门大开,胡三公子先在那边等待。两席酒,一本戏,吃了一日。马二先生坐在席上,想起:“前日单独一个看着别人吃酒菜,本日刚好人请我也在这里。”当下极丰厚的酒馔点心,马二先生用了一饱。胡三公子商定三五日再请到家写立条约,央马二先生居间,然后打扫家里花圃,觉得丹室。先兑出一万银子,托憨仙修制药物,请到丹室内住下。三人说定。到晚席散,马二先生坐轿竟回文瀚楼。
湖光山色浑恶棍,挥手清吟过十洲。
那知这伍相国殿后有极大的处所,又有花圃,园里有五间大楼,四周窗子望江望湖。那人就住在这楼上,邀马二先生上楼,见礼坐下。那人四个长随,齐划一整,都穿戴绸缎衣服,每人脚下一双新靴,上来谨慎献茶。那人叮咛备饭,一齐应诺下去了。马二先生举眼一看,楼中间挂着一张匹纸,上写冰盘大的二十八个大字一首绝句诗道:
洪憨仙道:“先生久享大名,书坊敦请不歇,本日因甚闲暇到这祠里来求签?”马二先生道:“不瞒老先生说,晚学本年在嘉兴选了一部文章,送了几十金,却为一个朋友的事垫用去了。现在来到此处,虽住在书坊里,却没有甚么文章选。寓处盘费已尽,内心迷惑,出来闲逛逛,要在这仙祠里求个签,问问可有发财机遇。谁想遇着老先生。已经说破晚生苦衷,这签也不必求了。”洪憨仙道:“发财也不难,但大财须缓一步,目今临时发个小财,好么?”马二先生道:“只要发财,那论大小!只不知老先生是甚么事理?”洪憨仙沈吟了一会,说道:“也罢,我现在将些须物件送与先生,你拿到下处去试一试。如果有效验,再来问我取讨,如不相干,别作商讨。”因走进房内,床头边摸出一个包子来翻开,内里有几块黑煤,递与马二先生道:“你将这东西拿到下处,烧起一炉火来,取个罐子把他顿在上面,当作些甚么东西,再来和我说。”
南渡年来此地游,现在不比旧风骚。
连续四天,不见憨仙有人来请,便走去看他。一进了门,见那几个长随不堪镇静。问其以是,憨仙病倒了,症候甚重,大夫说脉息不好,已是不肯下药。马二先生大惊,急上楼进房内去看,已是淹淹一息,头也抬不起来。马二先生心好,就在这里相伴,晚间也不归去。挨过两日多,那憨仙寿数已尽,断气身亡。那四小我慌了手脚,寓处掳一掳,只得四五件绸缎衣服还当得几两银子,其他一无统统,几个箱子都是空的。这几小我也并非长随,是一个儿子,两个侄儿,一个半子,这时都说出来。马二先生听在肚里,替他焦急。此时棺材也不敷买。马二先生有知己,赶着下处去取了十两银子来与他们摒挡。儿子守着抽泣,侄子上街买棺材,半子无事,同马二先生到间壁茶社里谈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