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那姓诸葛的正在那边探头探脑的望,季恬逸大声道:“诸葛先生,我替你约了一名大名士来!”那人走了出来,迎进刻字店里,作了揖,把萧金铉的行李存放在刻字店内。三人同到茶社里,叙礼坐下,相互各道姓名。那人道:“小弟复姓诸葛,名佑,字天申。”萧金铉道:“小弟姓萧,名鼎,字金铉。”季恬逸就把方才诸葛天申有几百银子要选文章的话说了。诸葛天申道:“这选事,小弟本身也略知一二,因到大邦,需求请一名大名下的先生,以附骥尾。今得见萧先生,如鱼之得水了!”萧金铉道:“只恐小弟菲材,不堪胜任。”季恬逸道:“两位都不必谦,相互久仰,本日一见仍旧。诸葛先生且做个东,请萧先生吃个上马饭,把这话细细商讨。”诸葛天申道:“这话有理,客边只好假馆坐坐。”
鲍廷玺拿着这几钱银子,搭了船,回到南京。进了家门,把这些苦处奉告太太一遍,又被太太臭骂了一顿。施御史又来催他兑房价,他没银子兑,只得把屋子退还施家,这二十两押议的银子做了干罚。没处存身,太太只得在内桥娘家胡姓借了一间屋子,搬出来住着。住了几日,鲍廷玺拿着书子寻到状元境,寻着了季恬逸。季恬逸接书看了,请他吃了一壶茶,说道:“有劳鲍老爹。这些话,我都晓得了。”鲍廷玺别过自去了。
这季恬逸因贫乏川资,没处寻寓所住,每日里拿着八个钱买四个吊桶底作两顿吃,晚里在刻字店一个案板上睡觉。这日见了书子,晓得季苇萧不来,更加慌了,又没有川资回安庆去,整天吃了饼坐在刻字店里入迷。那一日早上,连饼也没的吃,只见内里走进一小我来,头戴方巾,身穿玄色直裰,走了出去,和他拱一拱手。季恬逸拉他在板凳上坐下。那人道:“先生贵姓?”季恬逸道:“贱姓季。”那人道:“叨教先生,这里可有选文章的名流么?”季恬逸道:“多的狠!卫体善、随岑庵、马纯上、蘧马先夫、匡超人,我都认的,另有前日同我在这里的季苇萧。这都是大名士。你要那一个?”那人道:“不拘那一名。我小弟有二三百银子,要选一部文章。烦先生替我寻一名来,我同他好合选。”季恬逸道:“你先生贵姓贵处?也说与我,我好去寻人。”那人道:“我复姓诸葛,盱眙县人。提及来,人也还晓得的。先生竟去寻一名来便了。”季恬逸请他坐在那边,本身走上街来,内心想道:“这些人虽常来这里,倒是散在各处,这一会没头没脑,往那边去捉?可惜季苇萧又不在这里。”又想道:“不必管他!我现在只望着水西门一起大街走,遇着阿谁就提了来,且混他些东西吃吃再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