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到桂花道院,敲开了门,道人请在楼下坐着。杜慎卿道:“我是来拜扬州新到来老爷的。”道人道:“来爷在楼上。老爷请坐,我去请他下来。”道人去了一会,只见楼上走下一个肥胖的羽士来,头戴道冠,身穿沉香色直裰,一副油晃晃的黑脸,两道重眉,一个大鼻子,满腮髯毛,约有五十多岁的风景。那羽士下来作揖奉坐。叨教:“老爷贵姓贵处?”杜慎卿道:“敝处天长,贱姓杜。”那羽士道:“我们桃源旗领的天长杜府的本钱,就是老爷尊府?”杜慎卿道:“便是。”羽士满脸堆下笑来,赶紧足恭道:“小道不知老爷到省,就该先来拜见,如何反劳老爷来临?”忙叫道人快煨新奇茶来,捧出果碟来。
当下伶人吃了饭,一个个打扮起来,都是崭新的包头,极新奇的褶子,一个个过了桥来,打从亭子中间走去。杜慎卿同季苇萧二人,手内埋没纸笔,做了记认。少刻,摆上酒菜,打动锣鼓,一小我上来做一出戏。也有做“请宴”的,也有做“窥醉”的,也有做“借茶”的,也有做“刺虎”的,纷繁不一。厥后王留歌做了一出“思凡”。到早晨,点起几百盏明角灯来。高高低下,晖映如同白日,歌声缥缈,直入云霄。城里那些做衙门的、开行的、开字号店的有钱的人,闻声莫愁湖大会,都来雇了湖中捕鱼的船,搭了凉篷,挂了灯,都撑到湖中摆布来看。看到欢畅的时候,一个个齐声喝采。直闹到天明才散。当时城门已开,各自进城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