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进点点头,指了指步六狐拎来的袋子,“货值自估,货值一百钱,你另交十钱保费,货丢全赔。一根草你自估一百贯都没题目,那就交十贯保费,货丢就赔百贯。要保么,你货估值多少?”
“州内筐二十,满袋三十,五铢。”
说着,低头瞥见了仨人手中的敞口盆儿,奇特道,“你们仨棒棰,捧个夜壶干吗呢?”
“山…我也不晓得哪个山。”古鲁翻起眼皮朝天望望,眨巴眨巴眼,眼神郁郁,扭头猎奇的问高昌,“和尚,我是哪个山的东?”
“诶?步六狐,你这铜釜里装的啥?”
高昌歪着个头,把手里小盆翻来覆去在各种角度打量了一番,伸手一弹,又抱着瓶对着敞口,做了个喝粥的姿式,放下小盆,扭头看向步六狐,猎奇道,“这么深的粥碗,我真没见过,你哪弄来的?”
“别听和尚瞎扯,山东哪他妈是武夷山之东?”
高昌,古鲁闻声二人对视了一眼,眼神迷惑。
“叮铃铃。”
“…喝粥的!”
“送回部的可未几。”
“不好,我要寄回家。”
步六狐等候道,“说是租一勇一月一牛,军中会另赏勇一牛,那么大的天下要打下来,以我武勇,估计能得好多牛。”
一个牵着战马的武装小地主,正被军法巡查朝外轰,路过同里的仨人,昂头嚷嚷了一嗓子,“不周山之东,才叫山东。共工撞到了不周山,天陷西北,地陷东南,这才有了东南西北中,绿发白皮带红中。”
“那得续租才行。”
“咣当。”
“不是说还能多赔么?”步六狐探听过很多军中邮局的事。
步六狐闻声对劲的弹了两下敞口盆,喜滋滋道,“我就说了吧,喝粥滴。”
在两个火伴的帮忙下,才把几大兜战利品抬到桌前,“咣咣咣”一一摞在一个实木板撑的硬台上。
北方军合营地,中军南校场的空旷地,一溜折叠桌撑起了一道桌矮墙。
高昌与古鲁深沉的点了点头,对军中见多识广的涿郡武装地主,还是信的过。
“寄信便宜,每人每月都有三封州内免费信可寄,多出来的一封也才一文。”
“嗯!嗯?喔…我我,轮到我了。”
正在列队的士卒,大多都是苏双与张世平两部所属的东进马队。抱来的满是渔阳,广阳沿途私掠的缉获,与军平分发的战利品。
战利品五花八门,从男笄女钗,角竹长擿,直襜短襦,麻布丝帛,到屏风上抠下来的镂玉璧,火钳铜灯,剪锥厨刀,斧锛锤凿,青铜鼎都有。
“郝老三,别磨蹭,快滚。”
“嚯?这么多啊。”
“叫我里长。”
西二排靠前围在一起的三个士卒,蹲在地上的一个秃顶壮硕小子,直袖卷上肘,正帮火伴清算战利品,能套在一起的就套在一起。
不时另有士卒出列,自去矮桌西侧堆着一堆筐与布袋的货堆处,取筐取布袋。
“我会写字。”
“喝水粥的吧。”
“那就让天下在军中。”
一个不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,一头散辫的咕噜蹲了下来,斜脸吐了口吐沫,指着本身的鼻子,瞪眼朝步六狐喝骂,“不叫我里长,也要叫我古鲁。太古的古,山东的鲁,仙帅说我像山东人一样豪放,给我起了汉名哩。”
他刚要把两匹折起来的绫帛塞上天上的一尊铜釜,成果手朝釜里一摸,又取出来个敞口小盆,拎在手里左看看,右看看,满脸迷惑,“这逑是干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