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飞这时才反应过来,大怒道:“你这厮还敢顶撞了!看俺不抽打死你!”
“罢了,罢了,还请主公看在我家兄长散尽家财,衷心帮手的份上,莫要究查于他。千错万错,都是糜芳一人的错。”
糜芳常日里给人的印象是一贯与人和蔼,乃至另有些脆弱,现在俄然这么来了一下,一时倒让帐中诸人颇感到有些惊诧。
说完这话,糜芳重重磕了个头,忽捡起掉落在地的长刀,横于脖颈,惨痛一笑:
“哈哈哈哈,我糜芳地府之下,也会睁大眼看着,看自夸豪杰忠烈的关云长,此番失了荆州,待入蜀见诸葛孔明、杨威公他们时,该作何神采!”
关羽任由他骂,不做半辩白白;姜维在他身后,瞧不清楚他的神情,只能看到他伟岸的身躯兀自颤抖不止。
姜维见状,怕他暴起发难,忙挡在刘备身前。
身边侍卫上前欲要拿住,哪知糜芳平空又生出一股力,竟然连侍卫都一并摆脱,还顺手从侍卫腰间抢拔出刀来。
他一紧腰带,挽起袖子便朝士仁走去,口中喝骂道:
他正要扬鞭上前,却被关羽一把拦住。
见他一步步欺近,糜芳因气愤而急剧扭曲的神采俄然涣散,嘴角不住颤抖,大颗大颗的眼泪怔怔掉落下来。
而就在张飞往士仁身上倾泻满腔肝火之际,模糊可见帐外林航的身影。
不知从那里生出一股力量,他竟然一把从关羽手中摆脱下来,乃至连缚在手臂上的绳索也给摆脱掉了。
他回身要去号召关羽,却见关羽虎目含泪,面如死灰,浑身就像泄了一股气,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岁。
“我是献了江陵,坏了主公大业,但你莫忘了,这都是被你逼的!这里也有你一半功绩!你关云长也是大汉的罪人!”
糜芳骂着骂着,胆气陡生,心底对关羽的畏敬竟然十足消逝,只感觉毛发贲张,畅快淋漓,他口舌不断,持续痛骂道:
张飞追上前问:“二哥,这士仁如何措置?”
糜芳却恍若未觉,骈指直指关羽,横眉怒道:
“大错已铸,来世衔草结环,再报主公大恩!”
“我二哥一世豪杰,本日落魄至此,都是你们这些贼厮害得,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!”
“关云长,我奉告你,我投了孙权不假,那是因为我欲杀你而后快!本日你命不该绝,实乃天意!若再有一次,我也要置你于死无葬身之地!”
“而你呢?在你眼中,就属你那些泥腿子兵将最是贵重,我划一僚便是你的主子!是你的仆人!凡是不遂你情意的,挨骂挨罚,都是该当!”
他披头披发,如癫如狂,不依不饶,持续痛骂道:
他大吃一惊,忙抱住关羽,安慰道:“二哥,这厮不怀美意,你可莫要中他奸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