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逊忽抬手将他打住,抬眼正色道:
“今天下三分,有资格逐鹿天下者,不过汉中王、魏王、吴侯三人罢了。”
“今天下三分,曹魏得其七。若说谁能定鼎天下,反而是曹魏脱颖而出的能够最大,却不知姜将军此前身为魏臣,为何居家南迁,投奔汉中王呢?”
待最后一拨百姓上船,汉吴两边的交割亦将宣布完成。
“权益本身没有对错,但把握权益之人有善恶之念。心胸美意之人把握的权益越大,其造福百姓的才气亦越大;同理,心胸恶念之人把握的权益越大,其对百姓的风险也就越烈。官府之权益尤大,若利用不当,风险尤甚,天然也该当被关进笼子里!”
姜维先是楞了楞,旋即点头道:“不错,恰是鄙人!”
“其担当人曹丕之武功声望难望其父之项背,天然不成能如其父普通,靠一己之力弹压各方权势,其必当借势一方权势,打压其他诸系……”
姜维笑了笑,朗声道:
“维对世家没有任何成见,维只是看不惯‘不抑世家朱门’这件事。”
他既然敢借,关羽天然也毫不客气,拿来就用,用了就充公,再无偿还一说。
他见案几上放着一册名为《淮南子》的册本,便问道:“陆都督也看杂家书?不知看得是那一篇?”
陆逊深思很久,终究缓缓点头。
乍闻姜维口吐这般大话,陆逊本能就想反对,但搜肠刮肚却找不出可供辩驳的事例、事理;只得绞尽脑汁,转为寻觅姜维话中缝隙。
由是,有过第一次,便有第二次,接着再有第三次。
深思半晌,陆逊忽皱眉问道:
姜维面露忧色,正要说话。
好半晌,他方回过神来,长长一叹后,苦笑道:
“更可况,我主只是针对肆意妄为的朱门,若世家大户谨守礼法,循分守己,我主岂会不容,世家又何惧之有?”
是以,这晚也是陆逊在汉营做客的最后一夜。
“既蒙陆都督透露心声,维敢不直言相告?都督投效孙氏,乃是为家属计,为子孙计;而维投效汉中王,乃是为百姓计,为天下计!”
“逊不得不承认,伯约这番话确切发聋振聩……只是,姜将军言语之间,仿佛对世家很有成见?”
姜维悄悄一笑,道:
目睹本尊就在劈面,嫩脸不由得一红,只得举杯向面前这位正主敬酒,以作粉饰。
既然已经动筷子了,陆逊便邀他共饮;姜维也不客气,由是两人有了见面以来第一次面劈面的扳谈闲谈。
故而这闲谈之间,看似有一搭没一搭,实则透着一股莫名的难堪。
陆逊于学问一道随了其从父怀橘陆绩的真传,可谓博学多识,广览群书,出口成章;而姜维自小学习经学大师郑玄之学,又兼比旁人多了两千年见地,不但能够切中弊端,还常有发人深省之言。
陆逊闻罢,心中蓦地一震,抬眼来望,但见姜维目光湛湛,正身端坐。
大营内的交代还是在持续停止中,得益于马良的兼顾调剂,停顿非常顺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