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道此二人是谁?那碧睛紫髯的,便是北侠,复姓欧阳名春,因是紫巍巍一部长须,大家皆称他为“紫髯伯”。那少年漂亮的,便是双侠的大官人丁兆兰,奉母命与南侠展爷补缀房屋,觉得来春毕婚。丁大官人与北侠原是夙来闻名,未曾见面的朋友,不期途中相遇,今约在酒楼吃酒。
又见丁兆兰道:“老丈,你不吃酒么?相公既已耗去银两,莫非我二人连个东道也不能么?”说罢,大师执手,道了个“请”字,各自归座。张老儿已瞧见邓九如在包兴那边吃点心呢,他也放了心了,就在这边同定欧阳春三人坐了。丁大爷一面吃酒,一面查问太岁庄。张老儿便将马刚如何倚仗总管马朝贤的威势,强梁霸道,无所不为,常常竟有造反之心。丁大爷尽管盘诘,北侠却毫不介怀,置若罔闻。此时倪继祖主仆业已用毕酒饭,会了钱钞,又过来谦让北侠二人,各不相扰。相互执手,主仆下楼去了。
正说话间,只见书吏去未几时,复又转来,悄悄的请老爷说话。金公只得临时告罪失陪。未几时,金爷返来,不等包兴再问,便开口道:“我已派人去了。诚恐到了那边,有些担搁,贻误公事,下官实实吃罪不起。现在已叮咛,将下官本身乘用之马备来,上差暂骑了去。俟将尊骑要来,下官再派人送去。”说罢,只见差役已将马拉出去,请包兴看视。包兴见此马比本身骑的马胜强百倍,并且鞍粘光鲜,便道:“既承贵县美意,实不敢辞。只是太岁庄在贵县空中庞留恶霸,恐于太爷官声是不适宜的。”金令听了,连连称“是”,道:“多承指教,下官必设法处治。哀告上差到了开封,在相爷跟前代下官善为说辞。”包兴满口答允。又见差役出去,回道:“跟老爷的伴当牵着行李垛子,现在衙外。”包兴立起家来,辞了金公。差役将马牵至二堂之上。金令送至仪门,包兴拦住,不准外送。
此时包兴见相公代还银两,料着恶奴不能带去小儿,忙过来将小儿带到本身桌上,哄着吃点心去了。
未几时,喘吁吁跑了返来,道:“了不得,了不得!好短长!人间竟有如此不讲理的。”包兴问道:“如何样了?”伴当道:“小人追人庄中,见一人肩上捏着一杆枪,拉着咱的马。小人上前讨取,他将眼一瞪,道:‘你这厮如此的可爱!俺打的好好树头鸟,被你的马来,将俺的树头鸟俱各惊飞了,你还敢来要马!如若要马时,必要还俺满树的鸟儿,让俺打的尽了,当时方还你的马。’小人打量他讽刺儿,向前赔罪央告,道:‘此马乃我仆人所乘,只因闻枪怕响,以是惊窜起来,将我仆人闪落,跑入贵庄。爷上休要讽刺,尚乞赐还,是恳!’谁知那人道:‘甚么恳不恳,俺全不管。你探听探听,俺太岁庄有空过的么?你去答复你仆人,如要此马,叫他拿五十两银子来此取赎。’说罢,他将马就拉出来了。想人间哪有如此不说理的呢?”包兴听了,也觉可气,便问:“此处系那边所辖?”伴当道:“小人不知。”包兴道:“探听明白了,再作事理。”说罢,伴当牵了行李马匹先行,包兴渐渐在后步行。走未几路,伴当复道:“小人才已问明,此处乃仁和县空中,离衙有四里之遥。县官姓金名必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