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史是晋皇室封国的处所行政长官,东晋常常以内史代领太守,会稽内史就是会稽太守,当年王羲之就曾担负会稽内史。
陈家坞大管事来福领着仆人杀猪宰羊,让全氏、丁氏的百名私兵饱餐一顿,然后每人赠苎布一匹,一匹苎布约值三百五十钱,全氏、陈氏私兵都甚是欢愉,拜谢了陈氏族长,在夕阳辉映下踏上归程。
因风道:“不要说谢氏、陆氏,就算次等士族女郎也绝没有给人做妾的事理,除非是庶族豪门要攀附,才肯把女郎送人做妾。”
陈操之笑了笑,知伸谢道韫要避着小婵,整日闷着鼻子说洛阳腔也很辛苦,并且谢道韫现在想必是洗去香粉了,怕被小婵看出本相——
因风也幽幽一叹:“实在我看陈郎君对我家道韫娘子未始没有情义,只是呢,陈郎君晓得娶两个是不成能的,鱼和熊掌难以得兼嘛,以是——”
陈操之在她面前坐下,说道:“是很难啊,刘族长所说隐户聚众肇事,明显是世家大族在背后鼓动的,想来是要给我二人一个上马威,那些谎言也都是他们放出来的,给我二人设困难。”
谢道韫笑道:“陆俶但是有会稽大族支撑的,让他栽跟头殊为不易。”
落日西下,暮色四合,玉皇山的苍松翠柏凝成深碧色,淡淡青岚如烟似雾。
柳絮点点头,却又道:“我总感觉道韫终究还是能嫁给陈郎君的。”
因风问:“如何说?”
陈操之连道:“失礼。”酬酢过后便将刘尚值随谢玄在吴兴郡复核土断之事说了,刘族长感觉儿子尚值遭到了重用,非常欣喜,却又道:“土断很不易啊,吴郡这边还好,但老朽听闻会稽郡上虞、余姚、诸暨三县都有公众堆积肇事,为首的就是士庶大族在此次检籍交出来的那些隐户,这些隐户本来托庇在大族庄园内,不税不役,现在被搜检出来,谎言一日数起,有说要把这些隐户解送至淮北做兵户,有说要押至广陵筑城,总之是民气惶惑,操之贤侄要谨慎应对啊是。”
二十4、二婢论嫁
因风比柳絮还小半岁,却比柳絮慎重很多,沉着地问道:“两个都娶?那么谁为妻?谁为妾?”
谢道韫问:“子重有何良策?”
陈操之、谢道韫回到陈家坞已经是戌末时分,刘尚值之父刘族长还在楼下厅中由陈咸陪着等陈操之返来,陈操之从速上前见礼,开朗悲观的刘族长笑道:“操之贤侄明日就要出发去山阴吗?老朽就是虑及操之贤侄公事繁忙,以是彻夜便来打搅。”
因风道:“陈郎君也难呢,你觉得他选谁就是谁啊,陈郎君和陆小娘子的婚事不也是遥遥无期吗,陈郎君若选的是道韫娘子,安石公、万石公恐怕也不会承诺吧?起码不会等闲承诺。”
柳絮不说话,过了一会,问道:“因风,你说我家娘子毕生大事可如何办,再有一个多月就是道韫娘子二十岁的生日了,道韫娘子不急,我都急啊,因风,你不急吗?”
谢道韫道:“会稽内史戴述是吾师戴安道的兄长,子重亦蒙戴师赏识,戴内史应当是支撑我二人厉行土断的,但会稽郡丞倒是陆俶,戴氏是北人,在会稽是远不如陆氏驰名誉的,以是说陆俶虽是佐吏,但却能摆布郡中大事。”
柳絮看着陈操之、谢道韫一行转过方形坞堡不见,对因风悄声道:“道韫娘子去祭奠陈郎君的母亲了,我听小婵说,那陆小娘子也没来祭拜过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