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操之有些迟疑,又细看那两幅画,润儿和道韫都画得逼真逼真,画上婴儿固然乍看都是白胖敬爱,但细心看,端倪还是很有辨别的,润儿那幅画里趴在左边的阿谁婴儿、道韫画里坐在左边的阿谁,婴儿端倪间模糊有陆葳蕤的影子,眼睛特别象,鼻子应是象陈操之的,这个婴儿当然是陈伯真――
陈操之将一叠家书一字字看来,一边看一边笑,三兄陈尚也添了一子,四伯父陈咸的季子陈谭已于蒲月间与丁异少女丁蕙兰结婚,陈谟被会稽内史戴述保举为八品郡丞――
陈操之笑道:“我嫂子提示我莫要耽于女色――”
黄小统咋舌道:“将军真是眼力惊人,一眼就看出来了――那么这画上婴儿哪个是伯真小郎君?哪个是芳予小娘子?”
陈操之照实道:“她二人信里并未提起你。”
陈操之道:“你不要太担忧,葳蕤和道韫知书达礼,不会决计贬低你,但你也要知礼识大抵,莫要耍小性子,若你与她二人起了抵触,我是不会为你撑腰的,这点你要记着,当然,你回江东,我也不会安排你与她二人一起住,免得你不适。”
慕容钦忱脸红了起来,她初尝情爱滋味,这些日子与陈操之如胶似漆、夜夜不闲,这是让夫君耽于女色了吗?
陈操之自顾展画细看,他辨出那幅伯真和芳予小兄妹趴在榻上的画应是润儿所作,润儿笔法是向他学的,铁线描,用中锋,笔法圆劲,勾画活泼,设色则有小适意的衬着,润儿本年十三岁了,这幅画作比之前有了很大长进――
慕容钦忱顿时欢愉起来,她原不是心机深沉的女子,并且陈操之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爱恋感受,以是固然国破家散,但她的心并未遭到过量的伤害,当下近前问:“夫君,你的两位夫人写信来了?有没有提及我?”
慕容钦忱有些悲伤,坐在一边一声不吭。
四月初十,从温县传来动静,朝廷命侍中高崧和司州长史谢琰为钦使,前来河北授予陈操之、田洛、桓石虔等人刺史诏命和印绶――
数盏灯笼光映照,细雪如蝶舞,黄小统迫不及待地展开两幅绢画让陈操之看,一幅是两个玉雪敬爱的小婴儿象两只小蛙普通趴在锦榻上,双手尽力撑着,昂起小脑袋,二婴都是唇若涂朱,目若点漆,眼神灵动敬爱,仿佛孪生普通――
陈操之曾在家书里向族中长辈另有陆、谢两位夫人提起过要纳鲜卑公主慕容钦忱为妾之事,但现在看复书,陆葳蕤和谢道韫都对陈操之纳妾之事只字不提,嫂子丁幼微在信里倒是说了几句,要小郎保重身材,莫要耽于女色,老族长陈咸则从大局解缆,以为既然桓大司马同意十六侄纳鲜卑公主为妾,那天然是出于管理冀州的考虑,叮咛十六侄要善待慕容钦忱,莫要因为慕容钦忱是外族女子而嫌弃之――
陈操之喜问:“顾家小娘子何名?”
慕容钦忱不吭声,内心很委曲,在陈操之内心,陆、谢二女的位置明显居她之上。
慕容钦忱望着陈操之,说道:“你要护着我,我就随你归去。”慕容钦忱是担忧遭到两个大妇的热诚和轻视啊。
陈操之灵光一闪,大笑道:“我晓得了,这个是顾长康之女,是小伯真指腹为婚的小老婆,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,哈哈。”
陈操之大喜,终究盼到了江东钦使,即命州长史崔逞、州司马苏骐率众前去枋头驱逐,十六日,报钦使已至漳水南岸,陈操之率州郡文吏武将数百人出城相迎,侍中高崧与陈操之干系颇佳,谢琰就更不必说,但谢琰身后一人却让陈操之欣喜交集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