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夫人刘澹俄然想起一事,问:“陈操之建港造巨舟做甚么?又是通运河又是造巨舟,把阿元忙得团团转!”
桓熙迟疑未决,桓济道:“五叔父如奉父亲乱命以桓玄为嗣,龙亢桓氏必败,五叔父就是我龙亢桓氏的罪人。”
桓温夙来不喜四弟桓秘,说道:“穆子,买德还没到吗?”
王坦之一贯自以为才调不在谢安之下,自此始爱护谢安。
桓温知桓秘对他有怨气,这个四弟不是能遗言后事的人,便道:“我还等得起,待买德来后再议后事。”
隆冬已过,凉秋将至,客岁十月至邺城的顾恺之思江东的苑菜莼羹和鲈鱼脍了,更思念娇妻幼女,便向陈操之提出要南归,陈操之笑道:“长康适意哉,我却无法,不得不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!”
这时桓济叩门而入,也是一副仇恨不平的模样,向四叔父和阿兄见过礼后说道:“四叔父可知我父何故定要等五叔父到来?那是父亲要以桓玄为嗣,要五叔父帮手桓玄,姑孰军马将尽归五叔父!”
赴新亭途中,王坦之甚惧,形于色彩,谢安神采稳定,说道:“晋祚存亡,决于此行。”
桓熙又气又急,他与五叔父桓冲干系不佳,五叔父必定不会在父亲桓温面前说他的好话,若他不能秉承桓氏家主之位,那他日思夜想抨击陈操之、扬眉吐气的大计就都烟消云散了,再无出头之日——
桓秘冷冷道:“先将李势妹和桓玄正法。”
刘澹道:“是说陈润儿和王元琳吧,润儿美极,据阿元讲,润儿才学亦高,能书善画,聪明非常,只是其叔、其兄都这般颀长漂亮,只怕看不上短小的王家子。”
刘澹道:“不是琅琊王氏大不如前,而是钱唐陈氏阵容极盛,颇似二十年前的龙亢桓氏。”
初旬日午前,桓温乘金车大辂、玄牡二驷,衣衮冕之服,着赤舄之履,在三千持钺执戟的虎贲保护下来到新亭,谢安、王坦之率百官拜于道侧——
陈操之笑道:“甚好,一言为定。”
桓济嘲笑道:“有五叔父为桓玄撑腰,那黄毛小儿就能袭封南郡公。”
当日傍晚,桓温入建康城,次日乘舆入台城面君,委宛地向天子司马昱讽求王爵,司马昱唯唯诺诺,表示克日就下诏封桓温为楚王——
谢安点头道:“为何要建港造巨舟我亦猜想不透,陈操之的安排老是有深意的,然开通运河是便当事,可节风行路的人力物力,惠及先人。”
桓熙被贬以后,所任只要安北将军一职,但无刺史官位,安北将军就是虚衔,桓熙仇恨难平,客岁初来洛阳,在四叔父桓秘部下任一闲职,整日借酒浇愁,喃喃谩骂河北的陈操之、痛恨昏庸的老父,今闻老父桓温病重,便与四叔父桓秘一起快马赶回姑孰,桓秘承诺,要在兄长桓温面前为桓熙美言,让桓熙还是以世子身子秉承南郡公的爵位——
谢安笑道:“琅琊王珣、钱唐陈宗之,这是幼年一辈最杰出的后辈,陈郡袁氏和吴郡张氏的都想嫁女与陈宗之,王元琳短小,论边幅是不如陈宗之的,但才学稍胜,琅琊王氏、钱唐陈氏这两家也极有能够成为姻亲啊。”
七月十四,陈宗之来到邺城拜见叔父陈操之,宗之本年十八岁,俊美沉寂,邺城百姓皆赞“陈操之难为叔、陈宗之难为侄”,意义是说这叔侄二人难分高低,都是普通的超拔漂亮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