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逐流道:“客气了,遵循年事,邵兄该叫黄某小弟才对。”声音温婉动听,令人生出靠近之意。
黄逐流追思道:“邵兄不知,我当时更是一头雾水,百思不得其解。那年我赶回江州,却为时已晚,不但亲人尽数被斩,连那主审主判的狗官也不知去处。我寻了两年,始终不得线索,厥后便想追本溯源,找那幕后主使出来,我想叔叔行走江湖,沾仇惹怨自不能免,因而便将他生前大小夙敌一一清查暗访,乃至连我堂弟和妹婿的仇家也都寻了个遍,却始终没有眉目。嘿嘿,黄逐流啊黄逐流,你真是蠢到家了,只想着仇家才会害你,莫非至好好友,就不会害你么!”
厉知秋仓猝起家相扶道:“前辈何需至此,可折煞厉某了。厉某返来就是要来互助一臂之力,但有分拨,你开口便是。”
他一进内厅,便见到一大一小二人在前门居中而立,那大的身材高大,一身暗黄长衫,颏下微须,一张长方脸,瞧来四十余岁年纪,那小的是个少年,也就十一二岁,他头顶剃的溜光,只在顶门处留了一束小辫垂到腰间,看其边幅打扮,不似中土汉人。厉知秋心道:“此人便是黄逐流么?看他面貌非常俊雅,脸孔驯良,倒不似毫不讲理的恶人。”转眼向厅内望去,只见江传勇俯身趴在地上,李大全等围在周遭救治,娄之英和邵旭则缩在厅角,厉知秋见娄之英无碍,心中一块石头方始落地,只听邵落归朗声道:“黄兄,江州一别,经年未见,黄兄别来无恙?”
世人听他将这残暴酷刑轻描淡写的娓娓道来,设想起那府尹的惨状,均感脊背一阵发凉。
黄逐流道:“我们黄家曾是江州大户,黄某自小父母双亡,全仗我叔黄琛将我扶养长大。我叔叔虽久在江湖闯荡,但始终克己营私,做循分守法的良民,黄某少时固然恶劣混闹,却也从不做废弛黄家名声之事。十年之前,趁我北游,江州府以莫须有之罪将我黄家一十一口全数打入死牢,不久便满门抄斩。邵兄可知是为何?”邵落归垂首不语。
邵落归道:“不!不!这事比起今晚恶战,要凶恶可骇的多!少侠带着旭儿分开,黄逐流若不解气,必会寻你,当时旭儿可成了挣不脱甩不掉的大承担。唉,这事真是难以开口,老朽求了少侠,也很不心安。但是旭儿……,唉,我只盼他能安然长大。少侠,我求你把他送于乡间布衣,安稳的度过平生。这事要不分拨安妥,老朽当真是死不瞑目!”
邵落归道:“我知此事千难万难,厉少侠救过旭儿,此次又赶的刚巧,统统都是天缘。厉少侠,你承诺了我,老朽在泉下也对你感激不尽。”
邵落归仰开端长叹一声,道:“我潜山派敢作敢当。不错!当年做下这件大错事的,恰是先师!”李大全等人听到此句都是一呆,厉知秋暗道:“看来邵前辈的儿后辈子也不知此事,嗯,这是他门派大丑,自不会等闲对人放言,本日对我说了,一则因我有恩,二则是要求我救出他的小儿子邵兄弟,是以才将后果结果交代的明显白白。”
黄逐流道:“邵兄,你猜和那狗官暗通手札、暗害谗谄我家的人是谁?”
他凝睇了邵落归一阵,又续说道:“世人冤我通敌卖国,好!我便通敌给你们瞧瞧。金人势大,由他们互助,找寻起来可便利的多。半年之前,终究被我查到当年江州主审的狗官行迹,本来他隐居在登州四周的一个渔村当中。此人也当真奸刁,用家财在那建了一座庄园,本身不做仆人,却充当起庄中的账房先生。嗯,奇策奇策,如此一来,平素既不消抛头露面闪现行迹,又能富甲一方在庄中做土天子,真是一举两得。唉,找他破钞的时候可真多,不过找到后此人极好对于,三言两语便将当年之事通盘说了。按理口说无凭,他大难临头的胡言乱语,岂能让人轻信?但此人实在聪明,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逃命,竟将当年和别人的来往手札尽皆保存。哈哈,这条命终还是保住了不是?他要做账房先生,我便将他双眼刺瞎、双耳穿聋,舌头截断、双手十指全都剪折,做个不见、不听、不说、不写的账房先生,真可谓前无前人,后无来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