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粉衣男人站在树下折枝弄柳,他样貌同父君神似,但神态要更淡然些,仿若早已看破尘凡,了无牵挂。
父君谨慎翼翼地将瓷瓶支出袖中,朝且舞徐行走去,“你当真是长兄闺女?”
桃花小妖红着眼,借着陋劣的酒兴,同认识渐失的百里项陌东风一度。
且舞执意不肯走,她死死地定在原地,薄唇微翕,低眉扎眼,不似平常媚态横生。
“清辞!”父君吃紧地从我手中将玄色瓷瓶揣在心口处,一遍又一各处唤着母皇的名儿。
我摇了点头,发笑道,“我该妒忌堂姐觅得西越王这般文韬武略的佳婿,还是该妒忌堂姐花容月貌傲骨天成?”
叶修冷哼,“莫非不是如此?”
“你!”叶修听出了我话中的讽刺之意,一时语塞,肝火勃发,手中紫幽魔弓蠢蠢欲动。
叶修气急,一手搂着且舞的肩头,作势往反方向拜别。
如有人割了我的舌头,我定会恨他入骨,此生当代,长生永久!
“百里项陌!我驰名字,不叫小妖!”树上的桃花小妖鼓着腮帮子,气呼呼的模样倒是非常敬爱。
一夜之间,桃花落尽,桃花小妖抹去脸上的泪,一手置于腹前,一手拿着藏着百里项陌神识的水灵珠,同水幕一道消逝在我们面前。
叶修冷哼道,“北璃王,论品德,你比舞儿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!”
酒水清浅,不醉人。
“妒忌?”
执念枉付,不肯醒。
桃花小妖微微点头,同百里项陌并排而坐,忐忑不安地等候着百里项陌身归浑沌的那一刻。
“小妖,再过几个时候,我便要身归浑沌。”
百里项陌探着气,看着死缠不休的桃花小妖,竟觉放心不下。
“好。你若情愿醉梦半生,我陪你。”桃花小妖笃定地说着,夺过百里项陌手中的酒壶,抬头痛饮。
“小妖,还不出来?”他呵叱着桃花树上以叶遮身的桃花小妖,面上并无愠怒之色。
奇了怪了!
“百里项陌,我只是个道行陋劣的小妖。在旁人看来,我是妖怪,是吃人一口吞杀人不眨眼的妖怪,天然比不过仙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后。我常常在想,如果万年前,我不那么寒微,像本日这般英勇地追逐你,你有没有能够接管我?”桃花小妖落寞地说着,眉宇间的媚态同且舞倒是有几分相像。
父君欣然地叹着气,轻拍着且舞的肩膀,欣喜着她,“你娘呢?”
且舞从袖中取出一颗水灵珠,将之恭恭敬敬地呈至父君面前。
向来寡言的容忌许是听不得叶修对我冷言冷语,反唇相讥,“这等庸脂俗粉,怎能同歌儿相提并论?”
叶修见且舞大哭,连连为她轻拭去脸颊上的泪水,柔声安抚道,“舞儿莫哭,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好。”
父君尚未翻开瓷瓶,如何就如此笃定瓷瓶中必然有母皇的灵魂?
百里项陌懒得抬眼,回身朝湖边茅舍走去,“名儿不首要,一个称呼罢了。”
且舞勉强一笑,微微点头,但转刹时又有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。
且舞闻言,被容忌伤透了心,哭得撕心裂肺。
叶修见状,心疼不已,他气愤言之,“舞儿的舌头,被东临王亲手剜了!东临王为博北璃王一笑,真是荒唐至极,毫无底线!”
莫非母皇还活着?
今儿个她如何如此变态?以往,且舞那双眼,但是恨不得贴在容忌身上,将他上高低下里里外外看个遍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