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如果明着对她说，倒也罢了。偏要鬼鬼崇崇地躲着她，与敏之说。
韩国夫人的寝房外，皇后与荣国夫人相对跪坐，两人各自捧了盏茶，虚虚地望着对方，但是视野却并未落在对方身上，不晓得落在了那里。
皇后斜了荣国夫人一眼，抿嘴笑道：“是么？”
“姊妹情深？”皇后戏谑地一笑，“姊妹情深又如何？当日我待月娘如何，宫里谁不夸谁不赞？成果月娘一走，又如何？谁又记得我待她的昔日情分？”
皇后道：“吓着了娘，是我的不是。”她笑是笑着，眼泪却节制不住地滚落下来。
荣国夫人浅笑着，悄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：“傻孩子，在娘面前怎说这话？别忘了，不管你多大年纪，身处何位，娘，终归是你的娘。唉，你便不说，娘也晓得，这很多年来，你受委曲了。”
皇后的笑如何看如何糁人。荣国夫人头皮发麻，却也只能若无其事点头笑道：“可不恰是。顺娘虽长居宫中，到底是我生养的；敏之更是我看着长大的，朝夕相对，他又是个可贵的孝敬孩子，有甚么话从未曾瞒过我。我天然晓得得清楚着哩。”
她本身也感觉这话不好笑，却也干笑了好几声，接着又道，“何况，媚娘身为皇后，前朝后宫，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，即便故意，又那里管得了那么多？便管得了，也没这理，要你这皇后亲身去照顾顺娘的，这不是折煞她么？自有太医宫婢们在哩。媚娘，娘晓得，你与顺娘姊妹情深，才会自责。娘就不会这么想，别的人，更不会这么想。”
荣国夫人皱眉道：“好好地，又提起月娘何为？我虽年老胡涂，你对月娘的好，却都记得。不独我记得，顺娘敏之，谁不记得？”
看她模样，不象是为了安抚本身。荣国夫人不由瞪大了眼睛，暴露了不解之色。
若圣上直接说她是毒杀月娘的凶手，她还可觉得本身辩白两句。可爱的是，在她面前，他甚么也不说，只是那今后，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。
白发人送黑发人，当时候，她听了只是有些不悦，可到了现在这把年纪，真恰是……荣国夫人忍不住悲泪长流。
皇后放下茶盏，慌慌地取出绢巾，在眼睛上揾了揾。再抬起眼时，固然眼圈红肿，却已是面色安静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问明白了又如何？病榻上的女儿目睹得是好不了了，再问这问那，不过是徒伤了面前这位的心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皇后悄悄揭开了茶盏盖子，环绕的蒸汽散去后，她的眼里，也蒙上了一层盈盈的水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