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维单于立三年,汉已灭南越,遣故太仆贺将万五千骑出九原二千馀里,至浮苴井而还,不见匈奴一人。汉又遣故从骠侯赵破奴万馀骑出令居数千里,至匈河水而还,亦不见匈奴一人。
是后匈奴远遁,而幕南无王庭。汉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,常常通渠置田,官吏卒五六万人,稍蚕食,地接匈奴以北。
军臣单于立四岁,匈奴复绝和亲,大入上郡、云中各三万骑,所杀略甚众而去。於是汉使三将军军屯北地,代屯句注,赵屯飞狐口,缘边亦各死守以备胡寇。又置三将军,军长安西细柳、渭北棘门、霸上以备胡。胡骑入代句注边,烽火通於甘泉、长安。数月,汉兵至边,匈奴亦去远塞,汉兵亦罢。后岁馀,孝文帝崩,孝景帝立,而赵王遂乃阴令人於匈奴。吴楚反,欲与赵同谋入边。汉围破赵,匈奴亦止。自是以后,孝景帝复与匈奴和亲,通关市,给遗匈奴,遣公主,仍旧约。终孝景时,时小入盗边,无大寇。
单于有太子名冒顿。后有所爱阏氏,生少子,而单于欲废冒顿而立少子,乃使冒顿质於月氏。冒顿既质於月氏,而头曼急击月氏。月氏欲杀冒顿,冒顿盗其善马,骑之亡归。头曼觉得壮,令将万骑。冒顿乃作为鸣镝,习勒其骑射,令曰:“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,斩之。”行猎鸟兽,有不射鸣镝所射者,辄斩之。已而冒顿以鸣镝自射其善马,摆布或不敢射者,冒顿立斩不射善马者。居顷之,复以鸣镝自射其爱妻,摆布或颇恐,不敢射,冒顿又复斩之。居顷之,冒顿出猎,以鸣镝射单于善马,摆布皆射之。於是冒顿知其摆布皆可用。从其父单于头曼猎,以鸣镝射头曼,其摆布亦皆随鸣镝而射杀单于头曼,遂尽诛厥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平从者。冒顿自主为单于。
是时天子巡边,至朔方,勒兵十八万骑以见武节,而使郭吉风告单于。郭吉既至匈奴,匈奴主客问所使,郭吉礼卑言好,曰:“吾见单于而口言。”单于见吉,吉曰:“南越王头已悬於汉北阙。今单于即能前与汉战,天子自将兵待边;单于即不能,即南面而臣於汉。何徒远走,亡匿於幕北寒苦无水草之地,毋为也。”语卒而单于大怒,立斩主客见者,而留郭吉不归,迁之北海上。而单于终不肯为寇於汉边,疗养息士马,习射猎,数使使於汉,好辞甘言求请和亲。
是岁,汉使贰师将军广利西伐大宛,而令因杅将军敖筑受降城。其冬,匈奴大雨雪,畜多温饱死。儿单于幼年,好杀伐,国人多不安。左多数尉欲杀单于,令人间告汉曰:“我欲杀单于降汉,汉远,即兵来迎我,我即发。”初,汉闻此言,故筑受降城,犹觉得远。
至孝文帝初立,复修和亲之事。其三年蒲月,匈奴右贤王入居河南地,侵盗上郡葆塞蛮夷,杀略群众。於是孝文帝诏丞相灌婴发车骑八万五千,诣高奴,击右贤王。右贤王走出塞。文帝幸太原。是时济北王反,文帝归,罢丞相击胡之兵。
儿单于立三岁而死。子幼年,匈奴乃立其季父乌维单于弟右贤王呴犁湖为单于。是岁太初三年也。
汉使王乌等窥匈奴。匈奴法,汉使非去节而以墨黥其面者不得入穹庐。王乌,北地人,习胡俗,去其节,黥面,得入穹庐。单于爱之,详许甘言,为遣其太子入汉为质,以乞降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