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慕白暮年也曾拜在不二门下,他是不二的弟子,梅玄机亦是,本日他以师兄自居,倒也并无不当。
丢下了手中的血刃,苏沉央轻声道:“好了,已经无事了。”
握着冰冷的刀柄,梅玄机摇了点头,“我不怨。”
“那就更该脱手了。”唐慕白教她如何拿剑,“在疆场上我用心兵败,现在我又杀了傅夷安举兵谋反,玄机,你感觉文帝还能容得下我?”
“苏沉央!”梅玄机红着眼,直接扑向了苏沉央。还觉得她是要投怀送抱,苏沉央天然的伸开了双臂。等梅玄机跑到了他的面前,倒是狠狠地踢了他一脚,“你死到那里去了,你知不晓得,慕白哥哥他……”
躲着满山的官兵,两人刚走到半山腰,就遇见了下山来寻他的梅玄机。见她无事,苏沉央欣喜叫道:“玄机!”
“慕白哥哥,你入相了。”梅玄机面沉如水,道:“师父说过,繁华繁华,不过只是过往云烟。现在天下烽火四起,即便是你夺得了皇位,那也守不住吴国的万里江山。你与文帝争天下,倒不如尚了公主……”
鸿蒙寺平常敲得都是四五六,四是四大皆空,五是五蕴皆苦,六是六根清净。苏沉央在内心冷静地数了数,待钟声停歇了,他又带着真之上了望山。
“那另有师父……”她是文帝的长姐,如果她肯劝,文帝必定也会从轻发落。
梅玄机顿了半晌,说出了一堆足以让他忏悔的话。“还记得五年前你在寺中喝的第一碗粥吗?那是我做的。另有那件衣服,那实在是师父给你缝的……不过真的是我洗的,手洗的!”
“转头是岸?”唐慕白嗤笑,“玄机,事已至此,你觉得我转头还能有岸?”
不止是痛,还给她留下了一块永久难以治愈的芥蒂。
“没用的。”攥着剑刃,唐慕白低声道:“如果文帝会听师父的话,师父又如何会在鸿蒙寺削发削发?另有你父亲,他也不至于落得一个……”
“还用选吗?”苏沉央一挑眼角,将一只陈腐粗糙的梅花簪塞进了她的手中,“当然是死……也要娶你啦!”
“并无。”梅玄机为他斟了一杯清茶,轻笑道:“只是我迩来闲着无事,便将这里一起清算了。”
回过身,梅玄机亦是一脸的忧色。她张了张樱唇,还未喊出苏沉央的名字,藏匿在一旁的官兵便先冲了出来。
“为甚么要说对不起?”苏沉央神采微凛,他握着双手,唯恐梅玄机遇说出“忏悔”二字。
“你还真是好高雅。”唐慕白端着茶杯,而后又吐了血。梅玄机取出一方素色的帕子递给了他,接过帕子轻拭了嘴角,唐慕白又道:“你就不问问?”
梅玄机抿着嘴角无声的笑了笑,三人结伴而行,再无人能闻声鸿蒙寺中的木鱼声。
固然被叫做荒园,但那园子倒是极其洁净。不但是内里,就连那间青砖房里,也都被人给清算了出来。
“死了……”梅玄机面色惨白,她咬了咬唇角,道:“是我,是我害死了他……”
梅玄机瞪了他一眼,威胁道:“你是想娶我还是想死?”
“嗯?”
走在望山脚下的梅林中,梅玄机的心中又是千百滋味。她扯了扯苏沉央的袖子,小声道:“苏大哥。”
苏沉央抱了梅玄机,真之也见机的捂了眼。等哄好了怀里的女人,苏沉央又带着两人下了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