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角雉!”邱禁竖耳一听,便说出了名来,用手往北一指道,“在那边!”
“骗你做甚么?那叫草鸮,因长着一张猴脸,故而都叫它‘猴面鹰’。”邱禁气着解释道,“这猴面鹰,都在夜里抓些野兔、野鼠来吃,这会儿恰是它该睡觉的时候——你倒好,一来就大嚷大呼,扰了它清休不说,还把我吓了一跳……唔,那香獐这会儿必定都全吓跑了。”
“你就唬我吧。”宿平这回却不怕了,一拍腰间的布袋,微微传来一股呛鼻的气味。原到临行前,邱禁让宿平母亲筹办了一些雄黄和很多捣碎的大蒜,放在里头。雄黄和大蒜气烈,蛇一嗅到,便会远远地躲开了。
射箭之事更是别致。他家屋子自东往西有里屋、正厅、灶下三间,两两之间都有木门正对,笔挺贯穿。因而宿平便央着邱禁带返来几个稻靶子,悬于灶台墙壁之上,翻开灶下至正厅、正厅至里屋的木门。少年站于里屋举弓,透过两扇敞门,正对灶台稻靶。虽不及二十步,倒也堪堪能够练箭,不至于因雨天停滞陌生了手感。所谓“拳不离手”,大略便是如此了。却说一次宿树根冷不防从大门口闯了出去,适值碰到宿平一箭射出,差点飞了他的鼻子,气得他火冒三丈,撵着儿子追了几圈,倒也不敢真动手痛打。只是那今后,凡是雨天,根哥进门之前都落下了一个探头探脑、左顾右盼的弊端。
向西走了约莫两刻钟,尽是些灌木矮林,也不见有甚么新奇事物,顶多有三两只癞蛤蟆从脚边逃过。见宿平有些兴趣索然,邱禁悄悄一笑,也不开口,只是偶尔在沿路留下一些暗号。
来到潭边,宿平凑下掬起一捧水,饮入口中,只觉味道平平,无甚出奇之处,又在四周盯着潭面绕了半圈,入目之处,只要一些水草青苔,不免有些索然。
“无妨,无妨。”邱禁笑道,“这角雉又叫角鸡,不善翱翔,胆量极小,也被笑作呆鸡,你若这时冲得快,追到它边上,指不定它就把头埋了土里,跑都不敢跑了。”
邱禁虽说得了些动静,却只知这里有一处山间的空地,别的并无详情。现在看那水流,便明白来对了地头,是以靠近时脚步放慢。宿平也跟着谨慎翼翼。
两人朝山上越去,绕过几个小林,终究在一处黄泥坡上瞥见了那只角雉。这角雉与家鸡普通大小,略长,生得也普通模样,只是头顶玄色羽冠,腹间呈黄,被身褐白相间,却有一条长尾向后拖出,现在正低头在那黄泥坡上,来回走动寻食。
邱禁走得谨慎,行动颇慢,宿平瞅了一会儿,感觉有些无趣,又想起呆会儿那些香獐就要被邱叔叔射杀当场,也是不忍再看,便朝四周四下打量了起来。
一起山势渐陡,少年跟在邱叔叔身后左转右突,还好他这些日子勤练不怠,如果换了畴前,这会该已气喘不已了。
最可怖的是那眸子子,乌黑泛光,正也一霎不霎地盯着他。
“呼……”邱禁见了那飞禽,先是一楞,随后便长吐了一口气,放回弓箭,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。
说罢,就卸出竹弓,提在手中,一溜儿就飞跑畴昔。
“你说的阿谁‘鬼’,长得但是一张似人非人,似猴非猴的脸?”邱禁拉过宿平问道。
宿平看着他起了身子,悄悄地从一旁掩了畴昔,正想要开口说些甚么,倒是欲言又止。无法之下,只好蹲回了原位,一会儿盯着邱叔叔,一会儿看着山涧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