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真?——那我且试它一试。”看邱叔叔模样不像扯谎,宿平心中也是跃跃。他自练箭以来,还从未曾射度日物。这刻便丢了短棍,把弓拿在左手,右手取了一枚竹箭,竹箭末端已然粘上了三根鸡毛羽。
邱禁拿眼瞄了一瞄,却收起竹弓道:“这里去那,恰有二十来步,便由你来射罢。”
邱禁道:“这几日我让都里的弟兄在各家刺探了,晓得这西山小兽野禽颇多,且另有人说出几处隐泉。”
未几时便到了一处山坳之前,坳间有一条尺宽的小流淌了出来。
这西山入口之处,也有村民来往伐樵。再朝里走,便鲜有人去了。
“邱叔叔,那我们现在往那里去?”少年赶紧岔开话儿。
“啊……真是那只大鸟?”
“哈哈!无妨,走罢!”邱禁在前头大笑道,“自我大赵立朝以来,各任衡州知府都曾派军剿过虎患,那些大虫都躲到深山里去了——我们只在这衡山边上打猎,怕是还没那般好运气。”
宿平心头稍安,跟了上去。
宿平望着那些只要一腰来高的活兽,模糊感觉有些眼熟,顿时想起了那画中的九色鹿,便轻声问道:“邱叔叔,这也是鹿吗?”
“这如何使得,”宿平惊道,连连摆手,“万一我射不中,它岂不飞了去?”
说罢,就卸出竹弓,提在手中,一溜儿就飞跑畴昔。
一起山势渐陡,少年跟在邱叔叔身后左转右突,还好他这些日子勤练不怠,如果换了畴前,这会该已气喘不已了。
“那可不……这些香獐的胆量,那该比你小多了,可论起跑路蹿跳的速率,倒是十个宿平也及不上的。”邱禁也是嘿嘿一笑。
“喏,就是方才飞起来的那只大鸟。”
“你见过鬼呀?”邱禁笑骂道,“真叫一个‘人吓人,吓死人’,我道碰上了甚么凶兽了呢。”
“真不是鬼么?”宿平拍了拍胸口道,“那是甚么东西?”
两人朝山上越去,绕过几个小林,终究在一处黄泥坡上瞥见了那只角雉。这角雉与家鸡普通大小,略长,生得也普通模样,只是头顶玄色羽冠,腹间呈黄,被身褐白相间,却有一条长尾向后拖出,现在正低头在那黄泥坡上,来回走动寻食。
射箭之事更是别致。他家屋子自东往西有里屋、正厅、灶下三间,两两之间都有木门正对,笔挺贯穿。因而宿平便央着邱禁带返来几个稻靶子,悬于灶台墙壁之上,翻开灶下至正厅、正厅至里屋的木门。少年站于里屋举弓,透过两扇敞门,正对灶台稻靶。虽不及二十步,倒也堪堪能够练箭,不至于因雨天停滞陌生了手感。所谓“拳不离手”,大略便是如此了。却说一次宿树根冷不防从大门口闯了出去,适值碰到宿平一箭射出,差点飞了他的鼻子,气得他火冒三丈,撵着儿子追了几圈,倒也不敢真动手痛打。只是那今后,凡是雨天,根哥进门之前都落下了一个探头探脑、左顾右盼的弊端。
“哇!——”只听他身后也是一声厉叫,那调子比之宿平还要高上数倍,少年只觉心胆俱裂,下脚却更快了。
“过了这坳,前面该有一处高山。”邱禁昂首望了望东天,那日头有大半已露了出来,只听他叮咛道,“呆会儿跟在我身后,不成等闲出声。”
一丈多远的灌木从里,少年瞥见了一张脸,一张似人非人的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