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射箭的姿式与准头,那都能够苦练熟谙,日久便精,都不是最关头之地点……这握弓之人,不比刀剑之徒――刀有泼刀,剑有狂剑,刀剑一挥,即便不中关键,也可伤及肌肤,即便伤不到肌肤,也可立时挥刃再补,无刻不在制敌――箭如果一旦离手,必得射中,不然要想再补上一箭,还得另取一枝,搭弦再射,当时定然良机已失,如果对上与你存亡相搏之人,难道即是拱手让命?――是以,这射箭最首要的,便是本心不疑,凝神静气,力求一击!”
宿平扭头一看。邱禁正收回竹弓,朝他微微一笑。
“这货没事就在树桩、石头上蹭皮,身材两侧的皮质磨得坚固非常,更不消说他的头和肩了。普通的猎手离得稍远了,拿箭射它,就当挠痒。以是别说是滚了那十来步,就算从这山头滚到山脚,也不见得有甚么大碍。”
“是我失态了――倒叫这只呆鸡看了笑话。”
“心肠倒是不坏――”邱禁哈哈一笑,将手里的猎物朝宿平肩上一挂,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,“走罢!回家!”
三十多步外,这头三尺来高、六尺多长的野兽,满身棕黑,四蹄短而结实,肩背高隆,鬃毛坚竖,根根如刺,最可怖的是那长突而出的吻部中间,竟然伸出两尖森白獠牙。这野兽固然名里也有“猪”字,也长得与家猪类似,可宿平如何看,如何也不似它的亲戚那般,是头温驯诚恳、任人摆布的货品。一时候心中悚然。
“许是……就剩这一个独苗了呢?”
“快!上树!”邱禁见宿平兀自杵立不动,就伸手指着中间一棵栎树,大喝一声,本身则敏捷抛弃手中猎物,搭起弓箭。
二人便就要下山,一起走来,突听得邱禁“咦”了一声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宿平蓦地发明那边有一处两尺来高的黑堆,再定睛一看,本来是一坨粪便。
“本来邱叔叔早有留手。”宿平将角雉交到邱禁的手中,面露惭愧。
赞叹邱禁行云流水般的萧洒之余,宿平再看那疯奔而至的野猪。这兽确不是那农家圈养的肥亲戚可比,非常警悟,见到二人都上了栎树,竟然不来追了,撇了头就要往一旁直掠而去,毫不游移。
邱禁闻言,便顿了一顿。
眼下,他的面前真呈现了一头野猪!
用饭间,必定提及了打猎的颠末。宿树根对儿子惊扰香獐之事深为不齿,又听得他放跑了野猪,更是瞋目而视,一脸忿忿。直到厥后被邱禁说出了是宿平心善的启事,这才面色和缓,嘴上倒是一个劲咂巴,怨气深重地叹道:“野猪肉啊野猪肉,多少年没有闻过那味儿啦……”
临走前,宿平俄然发觉他父亲脸侧有一块红斑,再细看之下,那脖子、手臂上也各稀有块,便出言扣问了几声。未料根哥红着脸骂了一句“滚蛋”,便扭头来到宿灵身边,柔声说道:“来,乖女儿,爹爹带你给这小兔兔编个竹窝去……”
两人又在山里转悠了一番,倒是再也没有碰到那几头香獐,其间倒猎得了三只竹鸡,一头野兔。那三只竹鸡中,却有两只是宿平射下的。这禽鸟个头不大,也不喜高飞,爱排成一排栖在低枝、灌木间。邱禁为了练习宿平,都是让他先开的弓。少年本就聪明,几次下来,竟然顺手很多,渐入佳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