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了烛台,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,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:“其间便是,请大王自入去。”
庄客去房里取来,智深穿了。
智深道:“引小僧新妇房里去。”
庄客道:“和尚,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?”
刘太公扯住鲁智深,道:“师父!你苦了老夫一家儿了!”
那大王叫一声道:“甚么便打老公!”
刘太公把了上马杯。
智深跪下道:“洒家愿听偈子。”
智深自离了五台山文殊院,取路投东京来;行了半月之上,于路不投寺院去歇,只是客店内打火安身,白白天酒坊里买吃。
迳奔到庄前看时,见数十个农户,吃紧忙忙,搬东搬西。
鲁智深大怒道:“你这厮村人好没事理!俺又未曾说的,便要捆绑洒家!”
太公见天气看看黑了,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,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,上面摆着香花灯烛;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,大壶温着酒。
智深道:“你们自去躲了。”
刘太公惊得呆了;只道这迟早说人缘劝那大王,却听得内里叫救人。太公仓猝把着灯烛,引了小喽啰,一齐抢将入来。世人灯下打一看时,只见一个胖大和尚,赤条条不着一丝,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。为头的小喽啰叫道:“你世人都来救大王!”众小喽啰一齐拖枪拴棒入来救时,鲁智深见了,撇下大王,床边绰了禅杖,着地打将起来。
智深道:“俺师父是智真长老,与俺取了个讳字,因洒家姓鲁,唤作鲁智深”太公道:“师父请吃些晚餐,不知肯吃荤腥也不?”鲁智深道:“洒家不忌荤酒,遮莫甚么浑明净酒都不采选;牛肉,狗肉,但有便吃。”
智深道:“洒家在五台山真长老处学得说人缘,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。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。俺就你女儿房内说人缘,劝他便转意转意。”
太公道:“非是你削发人闲管的事。”
只见众小喽啰齐声贺道:“帽儿光光,彻夜做个新郎;衣衫窄窄,彻夜做个娇客。”
智深听了,道:“本来如此!洒家有个事理教他转意转意,不要娶你女儿,如何?”
这刘太公怀着胎鬼,农户们都捏着两把汗,尽出庄门外看时,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,晖映如同白日,一簇人飞奔庄上来。
庄客道:“和尚快走,休在这里讨死!”
太公问智深:“再要饭吃么?”
寺内众僧得鲁智深去了,无一个不欢乐。长老教火工,道人,自来清算打碎了的金刚,亭子。过不得数日,赵员外自将多少钱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,重修起半山亭子,不在话下。
随即叫庄客取一支熟鹅,大碗将酒斟来,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。
大王上厅坐下,叫道:“丈人,我的夫人在那边?”
庄客道:“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。”
没多时,庄客掇张桌子,放下一盘牛肉,三四样菜蔬,一双筷,放在鲁智深也面前。
鲁智深说道:“休怪无礼。且取衣服和直裰来,洒家穿了说话。”
庄客道:“我庄今晚有事,歇不得。”
鲁智深提起禅杖,却待要发作。只见庄里走出一个白叟来。鲁智深看那白叟时,年近六旬之上,拄一条过甚拄仗,走将出来,喝问庄客∶“你们闹甚么?”
约莫初更时分,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