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冲见说了,潜然泪下;自此,根绝了心中顾虑。
山前共有七八百人都来参拜了,分立在两下。
且说新府尹到任以后,请将一员新调来镇守济州的官军来,当下商讨招军买马,集草屯粮,招募悍勇民夫,智谋贤士,筹办收捕梁山泊豪杰。一面申呈中书省,转行牌仰四周州郡,并力剿捕;一面自行下文书所属州县,知会收剿,及仰属县着令守御本境;这个都不在话下。
晁盖又问道:“未曾杀人么?”
晁盖下了马,来到聚义厅上坐定。众头领各去了戎装军火。团团坐下,捉那黄安绑在将军柱上,取过金银缎疋,赏了小喽啰。点检共夺得六百馀匹好马,这是林冲的功绩,东港是杜迁,宋万的功绩;西港是阮氏三雄的功绩,捉得黄安是刘唐的功绩。众头领大喜,杀牛宰马,盗窟里筵会。自酝的好酒,水泊里出的新奇莲,藕并鲜鱼,山南树上自偶然新的桃,杏,梅,李,枇杷,山枣,柿,栗,之类,自养的鸡,猪,鹅,鸭,等品物,不必细说。众头领只顾道贺。
太守肚里正怀着鬼胎,没个事理处。只见承局来报说:“东门接官亭上有新官到来,飞报到此。”太守仓猝上马,来到东门外官亭上;瞥见灰尘起处,新官已到亭子前上马。府尹接上亭子,相见已了,那新官取出中书省更替文书来交与府尹。太守看罢,随即和新官到州衙里交割牌印,一应府库赋税等项。当下安排筵席管待新官,旧太守备说梁山泊贼盗浩大,杀死官军一节。说罢,新官面如土色,心中思忖道:“蔡太师将这件活动汲引我,倒是此等空中,这般府分!又没强兵虎将,如何收捕得这伙能人?倘或这厮们来城里借粮时,却怎生何如?”旧官太守次日清算了衣装行李,自回东京听罪,不在话下。
刘唐去了。
吴用道:“兄长不必忧心,小生自有摆划;宋押司是个仁义之人,紧地不望我们酬谢。固然如此,礼不成缺,迟早待盗窟粗安,必用一个兄弟自去。白胜的事,可教蓦生人去那边使钱,买上嘱下,松宽他,便可脱身。我等且筹议屯粮造船,制办军火,安排寨栅城垣,添造房屋,清算衣袍铠甲,打造枪刀弓箭;防备迎敌官军。”晁盖道:“既然如此,全仗智囊妙策指教。”吴用当下调拨众头领,分拨去办,不在话下。
赶不过二三里水港,黄安背后一支划子飞也似划来报导:“且不要赶!我们那一条杀入去的船支都被他杀下水里去,把船都夺去了!”黄安问道:“怎的着了那厮的手?”划子上人答道:“我们正行船时,只见远远地两支船来,每船上各有五小我。我们并刀杀去赶他,赶不过四五里水面,四下里小港钻出七八支划子来。船上弩箭似飞蝗普通射来!我们急把船回时,来到窄狭港口,只见岸上约有二三十人,两端牵一条大篾索,横截在水面上。却待向前看索时,又被他岸上灰瓶,石子,如雨点普通打将来。众官军只得弃了船支,下水逃命。我世人逃得出来,到水路边时,那登陆人马皆不见了;马也被他牵去了;看马的甲士都杀死在水里。我们芦花荡边寻得这支划子儿,迳来报与团练。”黄安听得说了,叫苦不迭;便把白旗招动,教众船不要去赶,且一发还来。
府尹听了,只叫得苦,向太师府干办说道:“何涛先折了很多人马,单独一个逃得性命返来,已被割了两个耳朵,自回家将息,至今不痊;去的五百人,无一个返来,是以又差团练使黄安并本府捕盗官,带领军兵前去追捉,亦皆沦陷;黄安已被活捉上山,杀死官军不知其数,又不能取胜,怎生是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