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向卫襄，却见他斜倚帐门，长发披垂，一副苦衷重重的模样看着她。
半夜，他被一阵低泣声惊醒。
卫襄递了一个热毛巾子给她，她仓促抹了把脸，走到脸盆子前照了照，不由吓了一跳。她一对眼睛肿得有如桃子普通，这可如何见人？
她涣散的眼神一点点凝集，落到紧紧搂着她的少年身上：乌发如檀，风韵皎皎，一对含情美目波光泛动，正专注地凝睇着她。
卫襄看她红霞满面却不由一怔：“如何了？”
昨夜的影象模恍惚糊被唤醒，她双手捂脸，忍不住烦恼：她竟然对着一个半大少年哭得那样短长，实在太失态了。
卫襄的眉渐渐皱起，俄然感觉心头堵得慌。他俄然弯下腰去，不顾她的挣扎，将她连人带全部被窝紧紧圈进怀中。
少年姿容如玉，灿然一笑，风华无伦。
她如何会梦到那小我呢？梦到宿世哪个可骇的，绝望的夜晚。
夜幕正浓，万籁俱寂，连篝火都已燃烧。卫襄放眼望去，发明廖怀孝的帐篷俄然亮起了灯火。他脚步一转，直接向那边而去。
卫襄的发质极好，乌黑顺滑，不软不硬，在她手中流过，仿若上好的绸缎。桃木梳缓缓划过他的发，江苒心中有些恍忽。
她知他不会承诺，哭得泣不成声：“你若怕我泄漏奥妙，就把我毒哑巴，我要回家，只要回家……”
江苒抿紧嘴，行动突然加快，敏捷地帮他梳好发。退开几步，阔别这个让她心神大乱的家伙，她垂首问：“我笨手笨脚的，弄疼你了吗？”
“是我。”卫襄被她看得内心发颤，隔着被子，悄悄抚了抚她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喃喃而道。
她从没想过本身有朝一日会为一个不是丈夫的男人梳发。可这些天，她因卫襄破的例早已太多。
为他宽衣，同骑同卧，乃至搂抱依偎……连宿世的丈夫都没有这般密切过。她的脸刹时如红布普通，手上一重，不谨慎扯断了一根头发。
卫襄一愣，差点觉得她醒了，低头看去，她还是双眼紧闭，眼角的泪珠却流得更凶了。他听到她抖着声音，绝望而悲怆地喊道：“陈文旭，你放过我吧。”
江苒看得微微愣神，随即面如红霞，她是他甚么人，如何能帮他梳发？
“另有……”他听到卫襄冷冷道，“查一查陈文旭。”
卫襄目光呈现一刹时的茫然，随即下了决计：“送她回家。”
她没有答复，只是伏在他怀中哀哀而哭，仿佛要把统统的痛苦惊骇、惊惧难安十足宣泄出来。
“卫襄！”她又唤。
江苒被他的笑容闪了下，微微失神，脑中闪现昨日他解衣带时的狼狈模样。他夙来有人奉侍起居，在这些事上是当真笨拙。
喊了几声，江苒还是未醒。他望着近在唇边的小巧圆润的耳垂，咽了口口水，脑筋一热，蓦地一口咬了上去。
她受够了这类担惊受怕的日子，驰念曾经的安静糊口，驰念阿谁暖和安闲的家，驰念心疼她的父亲……她想回家。
卫襄想也不想地翻开被子，一步跨到江苒身边，哈腰看向她。
廖怀孝大哥浅眠，方才帐中的动静多数已轰动他。
她为甚么要梦到他？已经是新的一世，新的开端，这些可骇的回想，她应当永久安葬在影象深处。
“梳男人的发式。”卫襄俄然开口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