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窈将满心的怒恨尽数压在心底,深吸一口气,道,“在那之前,我想先见我夫君一面。”
舒窈内心的骂声,呼延墨听不见,只怕闻声了,也不会在乎。他自小收的教诲便是,想要的东西,便不择手腕去拿,拿到了,便是你的。
楼湛低垂的要,刹时惊抬,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,直直逼视她,“我问你,你到底承诺了他甚么,他会这么美意,让你来见我?”
“宁郎。”舒窈奔到那铁牢边上,低喊了一声,带着哭腔,已是含了泪。
“你干甚么?”舒窈惊叫道。
呼延墨朝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,那狱卒便领悟地上前取出钥匙,将那重重深锁的石门翻开。
“哪怕是让他陪你一道死,你也无所谓么?”呼延墨眼中掠过一道暗影,低低笑道。
哗啦声响后,石门缓缓合上,石室内一片沉寂。
呼延墨假装没有看懂舒窈的挣扎,归正,他承诺给她时候,渐渐考虑,这点儿不假就是了,只要她忍得下心。呼延墨缓缓站起家来,不及回身,便已听得舒窈猝声喊道,“等等。”
身后那狱卒应了一声,在舒窈猜疑而防备的目光中,他伸手悄悄转动了一下墙壁上的一个烛台,那怕是某个构造。一动,水牢里墙壁上的豹头里便俄然喷出水来,细细的一股,倒是恰好喷在昏睡的楼湛脸上。
“你不是要与他说话么?总得让他醒着才是。”呼延墨腔调淡淡道,似是为了应景,他的话刚落,那头,楼湛在那水的打击下,冒死得咳嗽起来,那眼皮渐渐抬起,呼延墨挑眉,道,“你看,这不是醒过来了么?”
渐渐考虑?舒窈心底嘲笑,楼湛也不知被他关在了那边,监狱之灾岂是那般好熬的?她渐渐考虑多一日,楼湛就多受一日的折磨,说得风雅,何尝不是都算得精准?真是卑鄙。
楼湛悄悄摇了点头,一双眸子半抬,透过**的发丝望向铁栏外的她。裹着一袭暗色的披风,内里暴露的一角衣衿和裙摆,是她喜好的素雅色彩,但那布料即便在这光芒暗沉的水牢里,仍旧显得光彩非常,足见宝贵……楼湛悄悄敛下眸子,沉默。
舒窈还是沉默,但神采却已安静了很多,只毫无赤色的脸,衬得她一双吵嘴清楚的眼显得更加的幽深,“只要他肯放了你,不管是甚么,我也得承诺。”如果说开初另有所踌躇的话,在见到楼湛在这牢中的景象时,她已没有了半分顾虑。只要能让他离开现在的窘境,让她做甚么,她都心甘甘心。她心中的愧,与心中的疼,只要这般,才气有处安设。
门一开,舒窈便再也禁止不住得奔了出来。整间石室有大半都被建成了水牢。内里隔着丰富的铁雕栏,水深能及腰,从顶上和两面墙壁上垂挂下来的铁链足有成年男人的手臂粗细,那铁链下拴吊着一人。一身乌黑的中衣上模糊现出几丝血迹,现在,已是被水湿透了,服帖在身上,一头长发已是被打散,混乱地披垂在肩上,那铁链缠绕在他腰间、颈上,四肢也是舒展,将他半吊在那水牢中,腰以下的半身,倒是尽数浸泡在水里,低垂着头,好似已经落空了认识。
阴暗、潮湿,一走出去,便是扑鼻的霉味。四周的暗色,只靠墙上的两支火把略略扫淡了两分,诡谲的暗色从四周兜绕而来,让人不自发地,感受压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