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知性命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出庄上马,紧纵一辔,那黄骠马见了故主,马健人强,一口气跑了三十里路,才收得住。捎的那铺盖拖下半边来。这马若叔宝本身备的,便有筋节,捎的行李,就不得拖将下来;倒是单家庄上部下人的捎的,一顿顿松了皮条,马走一步踢一脚。叔宝转头看道:“这行李捎得不好,朋友送的东西,若失落了,孤负他的美意。耽迟不耽错,前边有一村镇,且停息一晚,到明日五更天,本身备马,行李就不得不对了。”径投店来。此到处所名皂角林,也是叔宝时运倒霉,又遭出一场大祸来。
雪压关山惨不收,朔风吹送白蒙头。
东岳香火正在关门,只见一人捱将出去投宿。道人到鹤轩中报与魏观主。观主乃是极有情面的,即便延纳樊建威到后轩中,放下行李,抖去雪水,与观主意礼。观主道:“贵处那边?”樊建威道:“小弟姓樊,山东齐州人,往潞州找寻朋友,遇此大雪,停息宝宫借宿一宵,明日厚酬。”观主道:“足下是樊先生,尊字但是樊建威么?”樊建恐吓了一跳,答道:“仙长何故知我贱字?”观主道:“叔宝兄曾道及尊字。”樊建威大喜道:“阿谁叔宝?”观主道:“先生又多问了,秦叔宝能有得几个?”樊建威忙问:“在那边?”观主道:“十月初二日,有病到敝观中来。”樊建威顿足道:“想是此兄不在了,且说现在如何样了。”观主道:“十月十五日,二贤庄单员外邀回家去,与他养病。前日十一月十五日,病体病愈,在敝宫还愿。因天寒留住在家,未曾打发他归去,见在二贤庄上。”樊建威一闻此言,却像甚么风景?就像是:
身忙不作洛阳卧,谊密时移剡水舟。
谁堪登眺烟云里,水远山长愁杀人。
此时雄信与叔宝,书房中拥炉喝酒赏雪,倒也有兴。恰是:
一双怪眼,两道拳眉。鼻尖矗立,仿佛鹰爪钩镰,须鬓疏松,却似狮张海口。嘴里念着番经罗喃,手里摇着铜磬琅珰。只道达摩乘苇渡,还疑铁拐降山庄。
挥手别知己,有酒不尽倾。只因乡思急,顿使分袂轻。
部下庄客来报,山东秦太太央一个樊老爷寄家书在外。叔宝喜道:“单二哥,家母托樊建威寄家书来了。”二人出庄驱逐。叔宝笑道:“公然是你。”建威道:“前日分行李时,银子却在弟处,未曾分得。归去送与伯母,伯母定要小弟做川资,寻觅吾兄归去。”叔宝道:“为川资不会带得,担搁出无数事来。”雄信道:“前话慢题,且请出来。”雄信叫部下人,接了樊老爷的行李,一向引到书房暖处。雄信先与建威施宾主之礼,叔宝又拜谢建威风雪寒苦之劳。雄信叮咛部下重新摆酒。叔宝问道:“家母好么?”建威道:“有书在此请看。”叔宝开缄和泪读罢,就去清算行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