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那解银官薛亮,赶到州中,朴重刺史斛斯平坐堂,赶紧跪下道:“差委督解银两,前赴洛阳;二十四日行至齐州长叶林处所,闪出贼首数十人,劫去银两,砍杀将官卢方,长箭手四名,小官抵死相持,留得性命,特来禀上大人,乞移文齐州,着他访拿这干贼人,与这三千银两。”斛刺史听了,大怒道:“岂有盗贼敢劫赋税!你不谨慎,落空银两,我只解你钦差洛阳总理宇文老爷跟前,凭他着你赔,着齐州赔。”叫声拿下,薛亮惊得魂不附体,忙叫道:“老爷在上,这贼人还可访拿。他反对时,自称甚么靖山大王陈达、牛金,只要坐名在齐州,踩缉他便了。”斛刺史叫书吏做一角文书,申总理东都营建宇文恺道:“已经措银三千两起解,行至齐州长叶林,因该州不可防送,致遭盗贼劫去,乞着该州访拿赠偿。”一面移文齐州,要他跟缉陈达、牛金并银两。薛亮羁候俊东都回文区处。
三征早已空悬磬,鞭挞更嗟无完臀。
咬金道:“前程固好,只是我母亲在家,无人把守,如何是好?”尤通道:“既为兄弟,令堂是小弟的伯母,自当接过敝宅扶养,就是彻夜接得过来才妙。”咬金道:“小弟卖了柴扒,有几个钱,粜几颗米儿归去,才好见他。本日柴扒又未曾卖得,天气已晚,猝然要他到宅上来,他也一定肯信。”尤通道:“说得有理。这却不难,彻夜先取一锭银子,去与令堂为搬移之费,他见了天然欢乐,天然肯来了。”咬金道:“这倒使得,快些拿来!”尤通袖中出银一锭,递与咬金。咬金接来,就入袖中,略不伸谢。尤员外一面叮咛摆饭,咬金心中欢乐,放开酒量,杯杯满,盏盏干,不知是家酿香醪,非常酒力,只见甜津津好上口,迭连倒了几十碗急酒,垂垂的醉来了;劝他再请一杯,倒吃下三四碗。尤员外怕他吃得太醉了,倒叮嘱咬金快去迎请令堂过来,明日好日,便要出门做生业。咬金只得起家,虽是醉中,一心牵系着这一锭银子,把破衣裳的袖儿,很命捏紧,打躬唱喏,道别出门;不想袖口虽是捏紧,那袖底倒是破的,举手一拱,那锭银子早在胁肋边溜将下来,滚在地上,正在尤家大门口。那些庄客瞥见,拾将起来,向尤通道:“员外刚才送他的银子,倒脱落在这里,可要赶上去归还他?”尤通道:“我送银子与他,正在而悔怨。”庄客道:“既要送他,如何又悔怨起来?”尤通道:“此人是个没阘茸的,拿了归去,倘然母子筹议起来不肯来了,也没法措置他;现在落掉了这锭银子,少不得放我不下,今晚母子必然同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