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同中宗南山出猎,张柬之五人随骑而行,到了山中幽僻之处,五人上马奏道:“臣等幽怀向欲面奏,因耳目浩繁,不敢开口;今局势已迫,不能再隐。臣思陛下年德皆备,太后惑二张言语,贪位不还。近闻二张宠幸过分,太后欲将宝位让与六郎,万一即真,则置陛下于何地?臣等情急,只得奏闻。陛下筹之。”中宗闻言大惊道:“为今何如?”柬之道:“直须杀却张武乱臣,方得陛下复位。”中宗道:“太后尚在,怎生杀得?”柬之道:“臣定计已久,无烦圣虑,但恐轰动圣情,故先与闻。”中宗道:“二张可杀;武氏之族,系我中表之亲,望看太后之面留之。”柬之道:“臣兵至宫闱,不遇则已,如或遇着,恐刀剑无情,不能自主。”中宗道:“孤若得位,反周为唐,当封汝等为王。”柬之称谢。遂草草猎毕而回,归至朝门,各各散去。中宗回至宫中,刚好武三思那日晓得中宗出猎,正与韦后在宫玩耍,见摆布报说王爷返来,三思惊得身子颤栗。韦后道:“不须惊骇,我同你在外头书室里去打一盘双陆,他出去瞥见了,包你不说一声,还要替我们指导。”三思没何如,只得随韦后出来,坐了对局。中宗走出去,瞥见笑道:“你两个好安闲,在此打双陆。”三思忙下来见了。中宗道:“你们可赌甚么?”韦后道:“赌一件玉东西。”中宗坐在中间道:“待我点筹,看你们谁赢。”下了两局,大师一胜一北,第三盘倒是三思输了。中宗道:“甚么玉东西,拿出来。”三思道:“粗蠢之物,陛下看不得的,他日还要与娘娘复局。天已昏黑,臣要归去了。”中宗道:“彻夜且在此用了夜宴,然后归去何妨?”
灵运面,维摩诘,何妨佛面如人面。此须借作彼须留,怎因玩耍轻相剪?才喜见,吹不见,不准妖淫女子见。谁将金剪向慈容,剪得须时两臂断。
今且不说中宗到京,尚在东宫,太后还是执掌朝政,年齿虽高,淫心愈炽;又以张昌宗为奉宸令,每内廷曲宴,辄引诸武、二张饮博嘲噱;又多选美少年,为奉宸内供奉,品其妍媸,日夜戏弄。魏元忠为相,奏道:“臣承乏宰相,使小人在侧,臣之罪也。”元忠本性奸佞,不畏权势,由是诸武、二张深怨,太后亦不悦元忠。昌宗乃谮元忠私议道:“太后大哥,且淫乱如此;不若挟太子为悠长,东宫奋兴,则狎邪小人,皆为避位矣!”太后知之大怒,欲治元忠。昌宗恐怕事不能妥,乃密引凤阁舍人张说,赂以多金,许以美官,使证元忠。张说考虑要推不管,他就变起脸来,不美意义;倘若再寻了别个,在元忠宰相身上,有些不当;我且许之,且光临期再商,只得唯唯而别。
隔了几日,太后叫张说又问,说对如前。太后大怒,元忠贬高要尉,说流岭表,昌宗因张说不肯诬证元忠,挟太后之势,连夜要促他起家。却说张说有爱妾姓宁,名怀棠,字醒花;生时母梦人授海棠一枝,因此得孕,其诸母戏道:“海棠睡未足耶!”其母道:“名花宜醒不宜睡。”故号醒花。及归张说时年十七,姿容素净,文才敏捷。张说统统奥妙变乱,俱他掌管。一日有个同年之子,姓贾名全虚,父亲贾恪,官拜礼部尚书。全虚年方弱冠,招考来京,特来拜见张说,因见全虚幼年多才,留为书记;凡书札来往,皆彼代笔,住在家中,忽忽过了一夏,秋来风景,甚是可儿;残梧落叶,早桂飘香。全虚偶至园中绿玉亭前闲玩,劈面撞见了醒花;全虚色胆如天,竟上前深深作揖道:“小生姑苏贾全虚,偶尔游行,失于躲避,望娘子恕罪。”那醒花也不回言,答了一礼,竟望里边出来了。醒花心上思惟起来:“吾家老爷,只说贾相公文学富赡、家世贵要,并不题起他风韵秀雅,脾气暖和;看他举止温馨,决不像个落薄之人,吾今在此,固然享用,终无出头之日。”到有几分看上他的意义。全虚固然一见,并不知此是何人,又无从那边拜候,胸中时候驰念,只索付之无可如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