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腥甜的热流涌上喉头,几滴血落在萧单身上。
“臣,”他咬咬牙,重重叩首,额上血流如注,“臣之责,在庇护陛下全面,不为别人!因臣忽视粗心,擅离职守,未能及时找到陛下,才致陛下受此重伤……若在臣离宫期间,陛下再出事,臣……万死难辞!臣不能走!”
天昏地暗间,我被一阵响动惊醒,睁眼只见遮天蔽日的帷帐随风拂动,月光下,一抹瘦长的鬼怪朝我飘来。
可心口的痛苦,那么实在,那么陌生,是我未曾有过的。
烈风吹过脸颊,拂去了我眼里欲坠的恸然。
烛火甫灭,暗中重新占据了我的视野,脚步声垂垂远去了。
“这些,我天然早就推测了。”萧煜笑了笑,将一物搁在我手背上,冰冷的玺印贴上皮肤,寒意彻骨。
萧煜替我拭净了血,便将被毯拉了上来,垂眸浅笑:“如此喜信,我实在迫不及待奉告皇叔,故而深夜前来,惊扰到皇叔了。皇叔大病未愈,先好好安息……我他日再来看望。宫里的湖都已经结冰了,等皇叔好了,春祭上我耍冰嬉给你看。”
萧煜收好信放进信筒,又递给我另一张纸:“另有一封,皇叔,晓得是给谁的,该如何写罢?”
白厉沉默不语,侧脸映着月光,冷峻如山,只要颌骨动了动。
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!
我不答,将信折起,转了转扳指, 终是没有取下,见腿上落了些方才萧煜削下的断发, 便捡了一缕,又取下腕上用来辟邪的玛瑙手珠,一并附到信中, 递给了萧煜。我冷眼看他将信与手诏接过,眯起双眼:“让朕写这些并驳诘事,你如何证明是朕的意义?萧独是摄政王,你当他那么好骗?”
白厉跪着不动,抬手抹去面上鲜血,眼神刚毅似刃。
他朝我揖拜,喊了一句甚么,继而声声呼喊震天动地。
“好,甚好,替朕除了一个亲信大患。”我咽下满口腥热,抚掌而笑,喉头里却只收回浓厚的喘气声,像只野兽在我的体内嘶鸣。萧煜从怀里取出帕子,替我悄悄拭去唇角溢出的血。
玉玺被清楚保管在御书房内的多宝阁中,那四周定有萧独的暗卫在监督,他是如何拿到手而没有轰动萧独的?
“不成,皇上,你的腿,尚不能行走!”
我扶住身前的护栏,凭着双臂的力量倚靠上去,白异仓猝抓住我的胳膊,怕我一出错栽下去。护栏挡住我的下半身躯,如此,萧独便看不见我坐着轮椅,却能瞥见我在这儿。
我将他打断:“朕自有应对之策。你当朕会束手就擒?”
“朕说让你去,你便去!”
寥寥数行,字并未几,那画却画得甚为详确,让我想不懂都不可。那狭小的鹰嘴关内,火光漫天,黑烟滚滚,箭雨如织,尸首各处,血流成河,那画中有一个黑甲红缨的背影,披风上燃着一团火,背上插着三四只利箭,他一只手举着刀,正回眸看着身后,记录军情之人并未画出他的脸,我却感到那目光如利剑普通穿透了纸面,径直捅在了我的心口―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