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睿言歉然一笑:“怪我,滚滚不断,让陛下困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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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睿言忽觉她那双敞亮杏眸正目不转睛盯着本身,三分钦慕,三分和顺,三分调皮,外加一分羞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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模糊约约觉着,他的陪,实则为守,恰好弥补她身居高位的寥寂。
霍睿言与宋显琛熟悉多年,知其夷易近人,但傲气犹存,肯以女子打扮前来送他们,可见极重此交谊。
“二表哥曾说愿为我分忧,此话还作数吗?”宋鸣珂深吸一口气,突破沉默。
霍锐承慎重下拜,以额触手,伏地不起。
“表姐,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,何况失了匹劣马?”
“见太长公主。”霍家高低躬身施礼。
肌肤触碰,霍睿言顿时面露惭愧。
无凭无据,指责或思疑任何人,皆有失公允。
别有深意的一句话,化作落霞,漫过霍瑞庭的笑靥。
突如其来的沉默,让宋鸣珂狐惑。
霍氏一族以军功封侯,人才辈出,到了霍睿言父亲,亦是军功累累。
他改作哄小孩的语气,赶紧转移话题,和她提及城中妙闻。
所展露谦和顺从,不纯真出于对君主的恭敬,更多是对兄弟的关爱。
残雪未尽,新芽已发,疏落林子里,表兄妹徐行并行,沉默无言。
她眨了眨眼,眼底平增警戒与摸索,如有所思,仰首凑向他,小嘴一撅:“我……太凶,吓到二表哥了?”
霍睿言顺她之意站直身子,略微垂目,便能瞧见她的笑意,自嘴角漾至清澈明眸。
肉痛如绞,可霍睿言必须假装未看破,乃至连病情都不能多问。
出了城门, 因春寒料峭, 霍浩倡请同僚不必远送。两边相互谦逊, 依依惜别,笑谈壮怀狠恶旧事。
宋鸣珂捉摸不透他的心机,劝道:“我知你志存高远,但若不急着北上,不如……先留下来,待局势稳定,你们哥儿俩轮着去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
停稳后,侍女从车内扶下一名十一二岁的总角小少女。
再观她白嫩小手搭在他浅灰外袍上,还是紧紧抓握他的手臂,他脸颊一热,耳背红意氤氲。
骤风四起,云层分裂,天光悠悠洒落在二人身上。
相谈近半柱香,眼看告别期近,宋鸣珂檀唇微抿,水眸轻抬,目光看似不经意投落在他身上。
宋鸣珂只当他一心一意北上,本想着多说两句,压根儿没想过他不作踌躇,忙一把拉住他。
小少女表示免礼,明眸掠向霍氏兄弟,眼眶微湿,脸颊泛红,随即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。
岳峙渊渟,安闲笃定。
她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胳膊,不让他行跪礼,力度如她的眼神一样果断。
贰心头似蹦出无数只猫咪在乱滚乱窜,薄唇翕动,竟一下子哑口,忘了刚才说到那边。
正愁该开口说甚么,马车浑家影一晃,跃下一纤瘦身影。
“二表哥,借一步说话。”
宋鸣珂不谈政事,仅问候霍浩倡佳耦,又对霍大蜜斯劝勉一番。
霍浩倡听她絮干脆叨,笑道:“夫人!再磨蹭,旁人倒要笑话我们故意迟延了!”
说着说着,行了揖礼。
贰心中一凛,撩袍欲跪:“睿言定当经心极力,死而后已!”
他衷心但愿,在不久的将来,旁人谈起“霍睿言”三字时, 不是他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面貌, 而是他的才气, 或文采斐然,或政绩凸起,或军功累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