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宋鸣珂忙解释道,“我走神了。”
霍浩倡听她絮干脆叨,笑道:“夫人!再磨蹭,旁人倒要笑话我们故意迟延了!”
他儒雅超脱,如修竹矗立,她清皎通透,似幽梨清丽,同拢十里烟华。
贰心头似蹦出无数只猫咪在乱滚乱窜,薄唇翕动,竟一下子哑口,忘了刚才说到那边。
“……陛下?”霍锐承惊呼,忙与霍家余人上前下跪。
红色骏顿时, 霍睿言身穿竹叶暗纹青袍,外披浅灰色素缎大氅, 少年如玉, 难掩日趋彰显的宽肩窄腰。
所展露谦和顺从,不纯真出于对君主的恭敬,更多是对兄弟的关爱。
宋鸣珂只当他一心一意北上,本想着多说两句,压根儿没想过他不作踌躇,忙一把拉住他。
蓦地靠近,稚气犹在的娇俏面庞不过天涯,如兰气味猝不及防地包抄了霍睿言,令贰心慌意乱。
世子霍锐承沉默带领府兵,护送马车车队,豪放浓眉凝集了前所未有的离思。
霍家长女霍瑞庭肃立一侧,青色罗裙委地,明艳容颜少了平常的意气风发,沉默未语。
自腊月初遇袭后,大理寺、京兆衙门明察暗访了一月不足,终无所获。
片刻后,他调剂呼吸,赧但是笑:“君威之下,未免胆怯。”
投身于政务,她得空细究心底落寞源起那边。
霍睿言自始至终保持一贯儒雅超脱,举手投足泰然开阔,无人晓得贰内心的难过,是多么澎湃彭湃。
霍睿言瞠目,仿佛没反应过来,愣了片刻,两颊染绯,唇角弧度翩然。
从众位叔伯的言谈间,霍睿言读到了他们对父亲的钦慕与崇拜,而非恭维阿谀。
宋鸣珂耳边是他暖和沉嗓,面前是他赛过融融春光的纯洁容颜,浅笑时暖若春日旭阳,沉寂时暗含恰到好处的锐气,多一分显张狂,少一分则显卑怯。
他衷心但愿,在不久的将来,旁人谈起“霍睿言”三字时, 不是他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面貌, 而是他的才气, 或文采斐然,或政绩凸起,或军功累累。
半盏茶时分后,小队人马护送一辆款式讲求、装潢俭朴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。
宋鸣珂双手乱摇:“本日,我以长辈身份为长辈践行,大师不必多礼。”
岳峙渊渟,安闲笃定。
十三年前,霍浩倡临危受命,力挽狂澜,以少胜多,大败诺玛族与胡尼族的二十万联军,封疆吐气,举国奋发,换来这些年的边疆稳定。
宫中传言,自先帝崩逝后,思父心切的长公主恶疾减轻,咳嗽得短长,导致嗓音沙哑难言。
乍然相逢,好不轻易狠下的心,摆荡了。
霍瑞庭听小天子说话像大人,禁不住偷笑,盈盈一福:“谢陛下安抚。”
残雪未尽,新芽已发,疏落林子里,表兄妹徐行并行,沉默无言。
直到方才远远见那毛色油亮的红色骏马,那夜被霍睿言圈在马背上的赧然翻涌复至,滋长久别相逢的高兴,又勾出即将分离的愁思。
“二表哥曾说愿为我分忧,此话还作数吗?”宋鸣珂深吸一口气,突破沉默。
他几次回顾, 却不知期许的是甚么。
霜白私服,模样漂亮无俦,比起“长公主”另加三分灵气,竟然是男装打扮的宋鸣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