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月相处,元礼隔日问诊,相互熟络,暗里不拘末节。
可惜,虚有其表。
继位一年后的初春,宋鸣珂迎来了二次人生的第十三个年初。
“元卿好雅兴,来年行宫小住,四时花露,任由采撷,”宋鸣珂犹记霍锐承曾跃至梅树上为她折梅,笑道,“叫上霍家两位表兄,他们技艺好,不吃力。”
欸……常日从不献殷勤的两人,在闹哪一出?
震天动地,响彻云霄,连逶迤青山亦透着寂然。
宽广豪华的马车内,宋鸣珂斜倚在精绣靠垫上,慵懒得如同刚从春睡中惺忪睁目标猫咪。
这一日,微风畅畅,流云如丝,圣驾择吉时出发,随驾步队浩浩大荡出城,穿过春意盎然的城郊,向青山绿水处进发。
宋鸣珂差点没忍住哈欠,摆手命世人平身。
但是,宋鸣珂并未存眷二人奥妙的窜改,合法她筹办走上马车,睡眼不经意投扫向火线密密麻麻的人群,目光便如被磁石吸附了普通。
“依臣看,陛下谦恭宽仁,恰好是百姓之福,岂能以软柿子描述?”
宋鸣珂端起茶盏,浅抿了一口,入口清甜,浅淡笑容缓缓自唇边扬起。
暮年先帝身材安康时,春蒐、夏苗、秋狝、冬狩总会择机而行,近几年得病,兴趣大减,是以整整三年未再停止。
“陛下不舒畅?请容臣号脉。”
她定了定神,方认出并非剪兰缝菊,亦不是刘盛或余桐,而是俊美无俦的霍睿言,以及容颜清雅的元礼。
“陛下是碰到了犯难之事?臣痴顽,未能为君分忧,但若陛下信得过,无妨将心中忧思开释出来。”
路途颠簸,她困顿不堪,开初还与马车外的霍家兄弟聊了几句,未几时便堕入半梦半醒中。
当时,若非那人……
细看左边的骨节清楚,手指苗条,微有薄茧;右边的白净如玉,纤巧美好,暗带药香。
她昨夜翻书到半夜才歇,夜里做了大堆乱七八糟的梦,醒时浑浑噩噩,几乎忘了服食袒护嗓音的药物,端赖剪兰提示才不致于穿帮。
宋显扬怎能起歹念?就算她及笄后容色惊人,可她是他mm啊!
那是何年何月何地?不像在皇宫,更似在行宫……是哪座行宫?
马车旁的两人同时伸手,意欲搀扶。
午后,元礼如常觐见。刘盛、余桐、剪兰、缝菊等仆侍一见他,皆面露忧色。
大抵那日宋鸣珂拜访延福宫,对长年抱病的赵太妃起了震慑感化,下半年,赵国公及其弟子循分了些,朝局相对稳定。
当时,二表哥也说过近似的话,但是因未与他真正相处过,她把话藏在内心。
“恰是,未料在此遇见陛下,恳恕失礼之罪。”
如宋鸣珂所言,霍锐承顺利考上武学头名,进入禁军当中的上四军,担负副职;而霍睿言则遂父心愿,主动备战科举。
“春来取桃花露,夏季取莲荷露,秋时取桂花露,夏季采梅上雪,作汤绽梅,结果更佳。”
元礼长眉暗挑,嘴唇张合,并未多问。
宋鸣珂并未健忘与元礼初见时的那一幕,白梅疏枝横斜,他素手重撷梅萼,纤纤瘦影,堪比不食人间炊火的少年仙君。
“臣见过陛下。”
若非他死力禁止,她怕是活不到北行路上。
元礼先是微愣,复笑道:“陛下好记性!这与梅花干瓣泡茶很有辨别,此为汤绽梅,是初冬之际以竹刀采下将开的梅花苞,通过蜡封、蜜浸,保存至来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