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呼吸呆滞,心跳骤停。
温热液体落在她冰冷的脸容上,似血,也似泪。
本来让贴身宫女装病滞留, 等大队人马拜别, 赶赴蓟关告诉表姨父霍将军策应, 不料和亲步队俄然窜改线路,她迫不得已,偷偷带亲信逃窜。
最后,统统人认定,太子死因是不测出错落水。
十三年前,霍浩倡临危受命,力挽狂澜,以少胜多,大败诺玛族与胡尼族的二十万联军,封疆吐气,举国奋发,换来这些年的边疆稳定。
顾不上总角疏松、珠花寥落,也没理睬目瞪口呆的宫人,宋鸣珂跌跌撞撞迈步,不慎踩到累坠拖裙,身子倾侧,富丽地撞翻了屏风,连带条案上的汝瓷瓶也摔成了碎片。
毕竟那夜隔了堵厚墙,顺风听不逼真,无凭无据,指责或思疑任何人都有失公允。
宋鸣珂亲眼目睹缝菊死死拖住反对的追兵,被对方连砍数刀……她泪眼婆娑,抬手拉住跟前的小宫女,暖的,不是鬼。
她不忍多看一眼这万里国土,直往山崖方向一跃。
泪光盈盈,不为热诚,不为痛觉,只为重获重生的戴德。
年约十一二岁,乌发在头顶两边各扎成结,已觑见雪肤花貌之色。
宋鸣珂想说,早一时,晚一时,已无济于事,人生早在七年前便定结局。
她没法完整倾诉内心话,连句“感谢”也来不及,硬撑的一口气随鲜血喷出,两臂软软垂下,指尖触碰到一温润事物,应是表兄腰间玉佩,形状特别,镂空处刚好套住她的小指。
再看身上桃红丝绸上襦,领口绣满彩蝶。
“那么凶干吗!”另一女子小声嘟囔。
“回公主,霍家两位公子在送客……”身畔之人温声答道。
估计不到半柱香,她先磕假山、醒后撞倒屏风、再把本身撂在地上的“英勇三连碰”将传遍全部定远侯府。
“这粗衣配不上都城三大美人之首,不如剥了……”他收好令牌,猛地猱身扑来!
她曾痛恨彼苍,这一刻莫名感激――起码她并非孤傲死去,而是殒在亲人暖和度量以内。
宋鸣珂心底如塞外寒秋般一片冰冷――二皇兄公然不放过她!
宋鸣珂觉此人眼底杀气极重,那里像保护?更像是个杀手!
但是,兄长手拿汤勺,石桌上安排着一盅药膳!
说罢,他右手一拧刀柄,手背那弯形烧伤疤痕,触目惊心。
五年后,宋鸣珂从母亲族亲李太医口中得知,兄长死时喉咙肿胀,腹内无水,血液含毒,应是被悄无声气下了毒,诱至偏僻角落,推入湖中,毒性攻心而亡。
聆听二人争论,宋鸣珂浑浑噩噩:谁?谁是公主?
活生生的哥哥!他还在!
吼怒北风送来一句焦灼呼喊:“晏晏!是你吗?”
“不――”
霍氏一族以军功封侯,人才辈出,到了霍睿言父亲,亦是军功累累。
“太子殿下小逛花圃,说是等您醒后一同回宫……”
宋鸣珂盗汗直冒, 腿脚发软, 几乎颠仆在地。
哪怕上辈子,父亲为宋显琛的死而降罪霍家,率先考虑的亦是国之安危。
还好!不是溺毙!
她知兄长之命悬于一线,经不起担搁,挣扎而起,仰仗残存影象穿错误落有致的园林。
偏生她未曾适应小短腿,再度被门槛拌了一下,肩头重重砸向门板,继而轰然倒地。
男人紧盯她的目光由冷转热,迸溅欲望:“圣上曾言,若长公主公开违背皇命,可当场正法!但没说,死前不无能点别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