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恼得撇下他,溜到花圃玩耍,后不慎磕到脑门,羞于见人,干脆躲表姐屋里睡了一觉,傍晚时被“太子溺水身亡”的凶信闹醒。
“圣上早已预感和亲之路易出岔子,命臣暗中跟从。长公主且乖乖返回,免得臣冲犯!”
她肉痛如绞,发展数步,颤声怒喝:“猖獗!”
吼怒北风送来一句焦灼呼喊:“晏晏!是你吗?”
“裙子破了能跟公主贵体受损相提并论吗?”
“长公主走错道了?”山坳处蓦地传来一阴恻恻的沉嗓。
她不忍多看一眼这万里国土,直往山崖方向一跃。
“抱愧,我……来晚了!”
“轻点!莫吵醒了公主!”数尺外低呼声起。
乍然见到一清秀的瓜子脸,宋鸣珂欣喜若狂――和亲步队到达边疆,贴身宫女剪兰假扮她留在驿馆,好让她脱身……事发后,本觉得保不住这丫头……
她曾痛恨彼苍,这一刻莫名感激――起码她并非孤傲死去,而是殒在亲人暖和度量以内。
最后,统统人认定,太子死因是不测出错落水。
不对,剪兰何故年青了很多?
她没法完整倾诉内心话,连句“感谢”也来不及,硬撑的一口气随鲜血喷出,两臂软软垂下,指尖触碰到一温润事物,应是表兄腰间玉佩,形状特别,镂空处刚好套住她的小指。
本来让贴身宫女装病滞留, 等大队人马拜别, 赶赴蓟关告诉表姨父霍将军策应, 不料和亲步队俄然窜改线路,她迫不得已,偷偷带亲信逃窜。
“太子殿下小逛花圃,说是等您醒后一同回宫……”
五年后,宋鸣珂从母亲族亲李太医口中得知,兄长死时喉咙肿胀,腹内无水,血液含毒,应是被悄无声气下了毒,诱至偏僻角落,推入湖中,毒性攻心而亡。
阳光轻柔落在他笑容上,清澄眼眸超出碧波凝向她,潋滟无尽宠嬖。
宋鸣珂盗汗直冒, 腿脚发软, 几乎颠仆在地。
“臭娘们!”男人被扎,顿时血流如注,狠心松了手。
宋鸣珂亲眼目睹缝菊死死拖住反对的追兵,被对方连砍数刀……她泪眼婆娑,抬手拉住跟前的小宫女,暖的,不是鬼。
这衣裳连同裙子,曾被她边哭边剪,烂成了碎片。
“可她裙子被尖石勾住了呀!”
梦里,她死在萧瑟边疆,每一寸疼痛均置她于烈焰,未免太实在了吧?
宋鸣珂尽力展开双目,却捕获不到一丝亮光,仿佛人间万物皆失了形色。
亭外候着一众仆侍,而亭内那身量纤细的小少年,漂亮端倪与她八分类似,外加两分豪气,恰是她的孪生兄长宋显琛。
她嘴唇翕动,张嘴欲答,面前突然一黑。
“哥哥呢?”宋鸣珂一掀锦衾,下榻穿鞋,忽觉头晕目炫。
四肢更加冰冷,灵魂仿佛硬生生被抽离。
哪怕上辈子,父亲为宋显琛的死而降罪霍家,率先考虑的亦是国之安危。
但是他无爵无职,只能厚着脸皮,换各种来由入宫,陪她四周逛逛、品茶、读书、切磋、闲谈……尽量不露陈迹。
温热液体落在她冰冷的脸容上,似血,也似泪。
她跑出数里,气喘吁吁, 仍趔趔趄趄北行。
莫非……此为窜改运气的机遇?
……
“公主?”二人猜疑相询。
顾不上总角疏松、珠花寥落,也没理睬目瞪口呆的宫人,宋鸣珂跌跌撞撞迈步,不慎踩到累坠拖裙,身子倾侧,富丽地撞翻了屏风,连带条案上的汝瓷瓶也摔成了碎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