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俄然来了兴趣,抱着琴冒雨去了含光殿。听雨轩飞檐流瓦,推开窗劈面可见玉芜院亭亭玉立的垂丝海棠,细雨蒙蒙中海棠蔓蔓,清丽明丽。
她骇笑,“哪儿有那么轻易的。我客岁去了一趟轩北以后,身子就一向有些不调,迟早几天都是普通的。”她细心算算,平时是二十八,今儿恰好是四月初五……仿佛是晚了一点儿?
再加上玉顺堂里的事没有一点传出来,庆丰帝身边的人就算了,当日在场那样多的宫人,竟也没有半丝动静,足可见其对宫中的掌控。
林云熙握住他的手磨蹭一下,淡淡笑道:“许是春日贪睡吧,妾身这几日总感觉疲惫。”
庆丰帝拍拍她的手,“朕看你这些天仿佛有些累?”伸手抚过她的鬓角,“固然不是眼下乌青,早晨你睡得也还好,可瞧着还是神情怠倦。”
董嬷嬷劝道:“内里风大雨大,主子谨慎着凉。”
林云熙啐道:“宫里情愿为您做衣裳的多了,我又不是绣娘!”
她在榻上懒洋洋地睡去,一觉醒来,又靠在枕上懒惰地不肯转动。董嬷嬷亲身斟了一杯茶给她,略皱着眉道:“主子的小日仿佛晚了几天?”
林云熙低眉道:“您不是说今儿去忻贵仪那边么?如何不声不响地来了?”、
“主子这些日子困乏得很,也该叫太医来瞧瞧。”
林云熙脸上一红,上一会她如何也不肯让董嬷嬷评脉,就怕把出来是;比及小日来了又感觉可惜,这回么……有就有,没有就没有,她懒得想了。
林云熙“哧”地一笑,“就您会哄人!”又直起家来整整他的衣裳,“贤人还是去忻贵仪那边吧。”
庆丰帝目光暖和,“总之……是不一样的。”
林云熙心下一软,和顺地笑着应了。
琥琳道:“涵德殿的宁婉仪……小产了。”
林云熙依言穿上,斜靠在榻上持续绣那件春装。午后小憩了一会儿,起来时天光大亮,虽还鄙人雨,却不像上午那样乌云盖顶,有了一点“沾衣欲湿杏花雨”的意义,绵绵的雨丝淅淅沥沥,异化着草木的暗香,水汽清冽如新。
耳边闻声有微微响动的脚步声,林云熙并不睬会,只用心将这一曲奏完,琴弦颤颤,余音袅袅。
皇后见状也不再多说,只道:“你本身稀有,如有不当,就遣人来回我。”
林云熙微微一怔,放软了身子靠下去,“琴乃君子,妾身不敢拿来做奉迎君王的玩意儿。”
再弹《高山流水》,山高巍峨,水低清幽,巍巍洋洋。手中的琴原是大圣遗音,音色润透圆清,匀古静芳,蕴意雄浑,和这一曲《高山流水》恰好。
庆丰帝“哈哈”一笑,“宁昭也学会贤德了,嗯?”
庆丰帝微微展眉笑道:“如何会?朕还等着穿出去与林恒显摆呢!”
林云熙微微一叹,只道:“明日再说吧。”
晚间庆丰帝在灯下看书,她坐在中间有一针没一针地缝一件春装,龙云暗纹陪着金丝银线在灯光下盈盈生光。庆丰帝见她懒惰的模样,看看她有些怠倦的脸,又看看那件象牙色的衣服,不由问道:“宁昭不欢畅?”
董嬷嬷皱着眉摸了脉,点头道:“或许是日子还短,老奴诊不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