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怀璟抿了抿唇,改口道:“那我走了。”又叮咛阿鱼:“明天的事,万不成奉告旁人。”
再说了,堂堂太子偷跑来司膳房找吃的,听起来怪丢人的。
燕仪又打了个哈欠,说着:“那如何成?把你一小我留在这儿清算,我可过意不去。”
司膳房的食材都有定规,不能随便取用。阿鱼想了又想,终究还是解开了随身的荷包,里头是一块叠起来的布帕子,帕子里包着几块碎碎的花生酥——下午燕仪替徐贵妃切了一份花生酥,剩下一些边边角角,按理都得扔了,燕仪偷偷昧了下来,和阿鱼一人一半。
以是现在拿出来给谢怀璟,便分外舍不得。
杨红珍和钱永惠办事有别,世民气中各有计算,但谁也没在面上闪现出来。只要燕仪趁没人重视,附在阿鱼耳边,小声说了一句:“怪不得姓钱呢,一颗心都掉进钱眼儿里了。”
阿鱼点点头。她把碗筷一一摆好,将灶台清理洁净,最后把厨房打扫了一遍。见诸事都已清算稳妥,就熄了蜡烛,正筹算走,俄然闻声窗棂“吱吖”响了一声。
想到这儿,阿鱼不由颤抖了一下,顿时悔怨刚才让燕仪归去歇息了,现在连个陪着壮胆的人也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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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鱼又问:“你是哪个宫里的?”
她磨蹭了半晌,毕竟还是捧着一帕子的花生酥,大义凛然地说了句:“你吃吧。”
燕仪便不再推让,一边走一边说:“那明天早上你多睡会儿,我早些起来干活。”
阿鱼这个品级的宫女,月例银子是按“年”领的,一年只要二两银子。幸亏逢年过节都有犒赏,这两年也攒下了一些梯己。
杨红珍便说:“娘娘是主子,哪有甚么劳烦不劳烦的?”
阿鱼下认识地看畴昔——两扇油纸窗敞开着,一道暗沉沉的黑影跳了出去。
花生酥的个头都很小,不是惯常的长条模样。谢怀璟心知,这些花生酥大略是面前这个小宫娥偷偷摸摸攒下来的。
谢怀璟:“……”
梦里的阿鱼也捧了一帕子花生酥给他吃,他就把花生酥都吃了。阿鱼气得眼泪汪汪,控告道:“让你吃,谁让你全吃了……”
阿鱼是不想让春秀尴尬,才说“不晓得”的。
谢怀璟一眼瞧见了阿鱼怀里明晃晃的菜刀,他游移了半晌,解释道:“我饿了,来这儿看看有没有东西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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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恩殿靠着掖庭,阿鱼便觉得谢怀璟指的是掖庭,觉得他同先前的本身一样,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掖庭小不幸。再想到现在她已经离开了掖庭苦海,人家还在海里扑腾,心下顿时一片怜悯。
燕仪困得很,高低眼皮一向在打斗,一边打扫厨房一边打哈欠。阿鱼便道:“你归去歇着吧,我一小我也行。”
实在是晚膳的米粥配白菜分量太少,他饿得睡不着,服侍的宫人们反倒都睡熟了。他只好悄悄跑来司膳房找东西吃。
阿鱼摇了点头: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贰内心模糊有一种直觉——他若把花生酥拿来吃了,这个小宫娥定要难受得哭出来。
钱永惠翻开荷包瞄了一眼,里头都是些散碎银子,大抵有十两——十两银子若放到外头,够平凡人家半年的吃穿;放在宫里,却有些薄弱了。
阿鱼见没人回声,便悄悄腾挪着步子去点蜡烛。烛光微微一晃,屋子垂垂柔亮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