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了看她,说:“如此说来,这些书你都读过?”
见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,小莺忙岔开话:“夫人,今晨我随你出来前,老钱与我说,昨日又有媒人来问了。”
我哂然。
我固然家传技术不太端庄,但毕竟也做过田庄里的女君,装个明净出身的妇人不在话下。如小莺普通,即便对我的兴趣很有微词,也并不会思疑到我来源的真假上面去。
倒是真的背过。
“那女诫当中,妇行第四如何说?”
却又忽而道:“夫人,你但是还念着你那亡夫?”
小莺对劲道:“大略读过。”
庐江郡与淮南郡相邻,口音并无多大不同,而户籍之所,我选了庐江境内浔阳县。此地离庐江郡治悠远,吏治松弛,乃是作奸不法之首选。我潜入县府当中,找到户曹籍书存档之处,照着款式和笔迹抄眷一份。而后,我又趁县长入眠时,用迷药给他加料,从他身上取下印绶,在籍书上盖了印。
还说不是来帮问的。
我内心不悦地想,归去扣他们月钱……
海风不太大,浪花仿佛也犯了春困,一阵一阵,安静而慵懒地拍打着海岸。
“他们还说,夫人定然很喜好他。”小莺持续道,“不然这些年那么些媒人上门来,夫人也不会连问都不问,十足推拒了。”
“多了。四书五经,史记,女诫……”小莺掰动手指念着,“夫人,你是端庄人家出身,该多看看这些才是。”
“盥浣尘秽,服饰鲜洁,沐浴以时,身不垢辱,是谓妇容。”
我不答反问:“你感觉如何?”
我哂然,又有些对劲。
我转头,只见她一头的汗,裙子上湿漉漉的,脚上沾满了沙子,身后的沙岸上,有一排长长足迹。
我也不再多言,靠回隐枕上,一边持续吃着桔子,一边又拿起书翻了起来。
我没想到她竟当真给我出起了主张,啼笑皆非。
小莺倒是神采当真,道:“陈秀才家中算得殷实,不过年纪大了些,还死过一个老婆,夫人若嫁畴昔,便是后妻。还是前次来提亲的那位虞公子好,年青俊气,虽是个经商的,但家世明净,脾气又好,定然不会虐待夫人。”
小莺道:“夫云妇德,不必才明绝异也。”她回想着,“安逸贞静……守节整齐,行己有耻,动静有法,是谓妇德。”
小莺想了想,道:“女有四行,一曰妇德,二曰妇言,三曰妇容,四曰妇功。”
我眨了眨眼,说:“如此,你方才又与别处男人说话,又去嬉水,算是犯了几条?”
“这可不是傍门左道。”我正色道,“这内里记的乃都是史事,读书人不读史,皆枉为读书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