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上那船的时候,我忍不住转头瞥了瞥,蒋亢等几人已经上了一艘划子,也不知要去那边。我心中迷惑不已。当初在那船上,我便感觉蒋亢一行人并不太像商旅,不过那里不像,我也说不清。他们话未几,各色物什也均是行商之人惯用的模样,并无马脚。不想,竟真的别有洞天。
不过我并不筹算非常惹人谛视,由着他说,本身到船舱里去睡觉。
石越道:“怎不成?你放心,跟着我就是。”
不过此时容不得我多想,因为船庐已经近在面前。跟着石越等人出来的时候,只见内里灯火透明,上首一人端坐着,四五十岁的年纪,生得一脸络腮胡子,双目炯炯。卢信上前,向那人端方一礼:“拜见大王。”
“那些便是朝廷运粮的漕船。”石越对劲道,“你可听闻了前番邺城被劫了五十艘船的粮草?那些船都在这里了。”
他言语间一贯透着跟黄遨很熟谙的模样,我问:“大王认得石兄?”
我点头,却道:“大王身边那几人是谁?”
他们究竟是何人?来找黄遨又是为了何事?我愈发感觉这几人不简朴。
卢信一一禀报。我在前面听着,垂垂放下心来。卢信确是个不错的细作头子,公子带走了多少船只多少人,邺城还剩多少守军,粮食多少,主将何人,他全都探听得清清楚楚。只不过对于公子的去处,他并未晓得很多。只知在本日傍晚之时,已颠末端雀舌渡。
他说罢,身后代人亦上前,向黄遨施礼。出乎我料想,这些人虽管黄遨叫大王,但礼数并不烦琐。他们笑嘻嘻的,施礼也是各式百般,有的拱手有的作揖,却无人下跪,颇是随便。
“这可怪哉。”一人望着河上, 不解道:“昨日我出来, 走了十里就碰到了两回巡查的兵船,本日怎得如此松弛?”
黄遨地点的,是一艘大船。看那模样,本来大抵是这队漕船中的首船,两层的船庐高矗立着,烛火光照之下,非常威风。世人刚要走上船板,船上却下来几人,照面看去,我愣了愣。只见那些面庞非常面善,倒是先前回邺城时,同船的那些商旅之人。而为首一人,恰是蒋亢。
我:“……”
公然好个灯下黑。
“他们是何人?”我听到身后有人群情道。
跟着船垂垂泊岸,渡口上的绰绰人影愈发看得清楚。未几,我看到了几个身着官吏服色的人,正在与人说着话。
“他们?”石越笑了笑,忽而望向案上,抬抬下巴,“他们就在那边。”
公然,蒋亢等一行人走下来,照面而过,眼神并无逗留。蒋亢的面上无怒无喜,非常安静,下了来也不与人说话,独自往岸边而去。
“恰是。”
石越笑着将我带上前:“禀大王,是这位冀州老乡倪蓝倪兄弟,助鄙人逃了出来。”说罢,他又拣着要紧之处,将白日里出逃的事说了一番。
黄遨亦是一副惯常之色,点头受了世人的礼,又同卢信问起了邺城那边的事。许是到底做过官,他虽看着虬须满面,但举止神态看上去并不似中间的人那样匪气外露。眉眼周正,年青时想来模样不错。
我明白过来,更是惊奇:“莫非一向藏在了雀舌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