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另有个外祖父,”黄遨持续道,“虽住在一处,却只是偶尔来看一看。他须发皆白,身形肥胖,甚是繁华。每次来,都是问问你克日起居之事便走。我可曾说错?”
——霓生……
“他不是你祖父。”黄遨长叹一口气,“你祖父乃是楚王刘阖,惠天子让位司马氏以后,他在长沙即位称帝,将你的父亲刘琣封为太子。”他看着我,目光亮亮,“你是太子的长女,亦是楚王一系留活着间的独一先人。”
他目光通俗,“我不必见过你,有那玉珠足矣。那是太子妃自幼佩带之物,厥后便给了你。”
黄遨道:“至于你那父母,亦是卫侍中安排的。男人叫董绅,亦是卫侍中门客;女子孟氏,是董绅之妻,亦是你的乳母。”
我仍然难以信赖。心底有个声音在不竭地说话,提示我这黄遨狡计多端,不知他从那边晓得了我的一些秘闻,编出这很多大话来,想诈我放他出去。
“是么。”黄遨道,“他们骸骨安在?”
“你认得我祖父?”我紧问道。
我想辩驳,但发明他说的分毫不差。当年我和父母及外祖父糊口的日子,虽只要寥寥些许影象,但确是黄遨所说的模样。
我说:“我父母和外祖父都是在寿春归天的!”
黄遨点头:“你父亲手上有一颗痣,常日总在书房不出门;你母亲每日只爱绣花,也那里都不去,你跟着他们,连大门也未曾出过,是么?”
我看着他,内心不由捏一把汗。此人说话真假难辨,听这意义,他造反倒是为了我?
这事我的确答不上来。
“卫侍中好交友高贤,将云先生因为知己,云先生乃是他重金请来的门客。”黄遨道,“这偷换之计,便是云先内行笔。”
我说:“你这般忠心耿耿,却也不见你去投奔我祖父。”
“哦?”我笑了笑, “鄙人一个知名小辈,何德何能, 竟让黄大王如此惦记?”
固然已经挤不太清楚他们的样貌,但偶尔在梦里,我仍能回想起母亲唤我时的声音。
我哑然。
我一愣。
“非也。”黄遨道, “我看破你, 乃是因你技艺。”说罢, 他苦笑, “可毕竟是迟了些。”
黄遨面上并无愠色,道:“我本卫氏家生奴婢,当年受卫侍中赏识,脱籍参军。因得建功,我先是在吴郡做水军司马,后天下分崩,我随卫侍中前去楚地投奔,受卫侍中保举,任东宫卫尉。太子妃出产以后,将你带出宫去的,恰是我。”
我看着他:“你何意?”
当然,事情须得一件一件问,我并不焦急。
“技艺?”我仍不解,“我的技艺有何马脚?”
眼眶忽而酸了一下,我怔怔的,心如乱麻。
我感觉好笑:“你连我面庞都未曾见过便说出这般大话,那刘阖之事我可晓得很多,刘琣确有先人,不过是个儿子。”
黄遨道:“天下可易容乱真之人,寥寥无几,又怎会是知名小辈?”
黄遨谛视着我:“是云先生教你的,是么?”
黄遨仿佛对我这般反应毫不惊奇,语气缓下,道:“你毕竟是卫侍中的外孙女。他本来想将你丢弃,但终归下不去手,便收在了一处私宅中扶养。此事乃是绝密,晓得的人,除了卫侍中和我,便只要云先生。”
祖父,以及更长远的统统,我一向以来坚信不疑,现在竟变得摆荡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