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成心传位皇太孙,是众所周知之事,荀氏既以外戚之身而得以权倾天下,天然晓得短长。在荀尚眼中,天子已行姑息木,那么沈氏便早已不敷为惧,要防备的,恰是将来会像本身一样,因外戚身份而受新皇倚重的谢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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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着微小的灯光,我再将那些笔迹看了一遍,最后,将它塞回席子底下,持续睡觉。
我说:“荀氏阵容虽盛, 但其翅膀并非独荀氏一家,另有浩繁亲故,此中最强者,当是谢氏。”
祖父平生博学,除了占卜作谶和医术,对方士的炼丹之术亦很有研讨。他配出了一种药粉,遇金箔时,会生出瑞光白烟,如神仙腾云普通。
“可就算结合了谢氏,又如何反得?”大长公主道“荀尚乃太傅,手握禁卫,且现在已宿在了宫中。”
“荀氏?”大长公主愣了愣。
那二十个金饼还在神像前面藏着,如果那个都能来,被发明了可就说不清了。
我说:“奴婢所说生门,正在谢氏。只须将谢氏拉开,荀氏之势便如断了一臂。”
我下了榻,把窗户关上,换一身衣服。方才那梦境太实在,一向在循环。回到榻上,我没有躺下,却干脆点了灯,翻开褥子,在席子底下摸索。
窗外不知甚么时候下起了雨,窗户被风吹得扭捏不已。
本日之事,至此终究美满,我擦了手,将衣服换下,自去安寝。
我说:“前两日夜里,太子在宫中喝酒,喝得酩酊酣醉。太子妃劝了两句,竟被太子殴打。太子谩骂她是毒妇,骂皇太孙是孽子,扬言比及继位便将二人废了。”
大长公主点头:“恰是。”
“你这玄术,果然奇异。”她感慨道,“听此一席话,竟是茅塞顿开。”
未几,我摸到一张纸,将它取出来。
不过铜钱散且散,一千钱便已经重得压手,以是,我都拿去换了金银。这也是我要大长公主给黄金的原因。有朝一日我要走人,总不好找一辆牛车来载钱,自是越轻省越好。
大长公主:“可若北军誓死跟随荀尚,强入宫中,如之何如?”
我说,“太子不喜谢妃和皇太孙,乃众所周知。公主如果谢氏,此时最担忧的,当是何事?”
即便如此, 太子对荀氏仍宠嬖不减不减, 大家皆知东宫当中, 宫人不畏太子妃, 却畏荀良娣。
内里下着雨,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,如同有人在撒豆子。
“此事,我自有计算。”大长公主道。
白日里,我跟大长公主说过,此地已经行过玄术,乃是禁地,切不成让我和她以外的任何人进入,不然将招致厄运。大长公主已经全然佩服,一口应下。
她面上已然不见了先前的惴惴神采,容光抖擞,如逢丧事。
八百六十二册,恰是知名书的数量。
“这难道恰好?”我浅笑,“太傅手中把握的不过是北军,而过了司马门,便是殿中诸将统领,无圣上谕令,北军中候其他禁卫皆不得入内。太傅住在宫中,正如在瓮中。”
不久以后,我回到了房中。关上门,拉上闩,我走到室内,谨慎地把床榻挪开,暴露一角空中。
我莞尔:“公主过誉。”
大长公主道:“若他顾忌颇多,不肯脱手,如何是好?”
我说:“此术既号称‘窥天’,天然无所不算。”
这是数日前,曹麟托人从淮南给我捎来的。上面密密麻麻,写着从祖父家抄没的物什以及去处。此中,有册本七千余册,曹麟在厥后说明,说天子令太学网罗佚散文籍,凡抄没之册本,皆送往雒阳太学。但祖父的书在运走之前,有人从雒阳秣陵侯府而来,将此中的八百六十二册带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