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:“太子年青气盛,听信谗言乃至失策,亦人君之常。现在陛下不能主事,唯有以尊者之名诏令清君侧,公主为助,乃适应天道,将来就算有人贰言,亦无可指责。”
大长公主了然,道:“然太傅乃辅政之臣,若要除之,还须得师出驰名。”
我说:“此术既号称‘窥天’,天然无所不算。”
我说:“此计最紧急之处乃在于殿中诸将。太傅自恃把握了北军及禁军,对殿中内卫甚为轻视,诸将早有不满。一旦策反,则大事已成。”
我穿戴一身玄色衣服,轻车熟路地挑着各处巷子,穿过桓府的院落和花圃,悄无声气。
彼时, 太子妃谢氏已经生下嫡子,且封为了皇太孙。荀氏到了东宫以后, 亦是争气,隔年也生下一子。太子大喜,曾兴冲冲地去天子面前涛封, 被骂了一脸无趣。
我说,“太子不喜谢妃和皇太孙,乃众所周知。公主如果谢氏,此时最担忧的,当是何事?”
大长公主听罢,道:“此言甚是。”
我说:“另有一人,便是豫章王。圣上钦定的帮手大臣,除太傅以外,便是他,亦甚为紧急。”
我再次从那小窗进入祠中,蹑手蹑脚走到神像边上。伸手摸了摸,那些金饼还在那边,无缺如初。我将金饼取下,将陈迹清算洁净,从小窗溜出去。
我下了榻,把窗户关上,换一身衣服。方才那梦境太实在,一向在循环。回到榻上,我没有躺下,却干脆点了灯,翻开褥子,在席子底下摸索。
白日里,我跟大长公主说过,此地已经行过玄术,乃是禁地,切不成让我和她以外的任何人进入,不然将招致厄运。大长公主已经全然佩服,一口应下。
半夜以后,夜深人静。
未几,我摸到一张纸,将它取出来。
太子的妃嫔很多, 除了太子妃谢氏以外,另有嫔妾数位。此中,最得太子宠嬖的,是良娣荀氏。
“可就算结合了谢氏,又如何反得?”大长公主道“荀尚乃太傅,手握禁卫,且现在已宿在了宫中。”
内里下着雨,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,如同有人在撒豆子。
桓府的屋舍甚是讲究,连仆婢的屋子,也是青砖铺面,住得比一些殷食人家还好。只不过,这处屋角的砖被我措置过,虽面上看着与中间无异,但以薄刃插入,可一块块撬开。
“荀氏?”大长公主愣了愣。
“豫章王?”大长公主不觉得然,“他一贯明哲保身,不见好处决不肯脱手。”
我坐在祖父的软榻上,手里翻着一册知名书。这书里说的是如何捏造官府文书,甚是风趣。可合法我看得鼓起,那书俄然被抽走。曹麟不知何时进了来,手里拿着我的书,对我做鬼脸。我肝火,下榻去追,待得追上时,我伸手去扯住他的衣服。可待得他回过甚来,我惊了一下。
大长公主道:“若他顾忌颇多,不肯脱手,如何是好?”
我莞尔:“公主过誉。”
窗外不知甚么时候下起了雨,窗户被风吹得扭捏不已。
八百六十二册,恰是知名书的数量。
荀良娣是荀尚的族侄女,与太子亦算得表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