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光道之事,曹先生都与你说了?”他拿起茶杯,轻吹一口气,问道。
秦王没有答复,忽而向冯旦道:“请出去。”
我怒从心起:“就不怕我被人杀了?”
“我未曾奉告他, 不过他能猜到。”曹叔拿出一块手帕, 给我细心地擦拭眼泪, 缓缓道, “教中的事还未完,此时向他明眼太早。霓生,你比阿麟心机强韧,我奉告你,也是让你有所筹办。阿麟与你自幼情同手足,你晓得他脾气纯真,若我哪日俄然不在了,须托你多多照拂……”
“得知此事以后不久,我与阿麟逃过了蒋亢的骗局,将计就计,把印鉴等物送到了蒋亢手中,以避其一心。”曹叔道,“厥后之事,你约莫都晓得了。”
“如此,你方才与秦王都筹议好了么?”我说,“媾和以后,教众如何安设?”
秦王拿起来看,未几,愣住。
曹叔应一声,从榻上坐起。
“你要去办何事?”他问,“我帮你去做便是。”
我深吸口气,在榻前站起来。
“若元初真的背叛了呢?”
我再也忍不住,抓住他的手,把头埋在他的怀里,大哭起来。
曹叔道:“我当年确是这么想,可你看阿麟,可像个天子?”
自天下大变,局势风起云涌,明光道虽趁机扩大了很多地盘,但本身的危急也越来越重。上百万的教众穿衣吃粮,皆为大事。曹叔每日劳累,不料本身的病情愈发严峻,终究病倒。
“阿麟……”我擦一把泪水,哽咽着说,“阿麟晓得么……”
“曹叔,”我说,“我另有些事要办,迟些再来看你。”
“孤不日便要回洛阳去了,到时也不知何人还返来喂。”秦霸道,“让它们吃饱些无妨。”说罢,又喂了一把。
这倒是风雅。我心想。
我望着曹叔, 悲从心来,喉咙顿时被涌起的酸涩卡住, 眼泪簌簌涌了出来。
“殿下喂太多了。”我说,“这些鱼从不知饱,吃多了便会撑破肚肠而死,反而要算殿下的杀业。”
“方才大王说,霓生姊姊必然会来,让我出来看看。”冯旦道,“如果姊姊来到,便带姊姊入内。”
曹麟讶然。
“那……你和阿麟呢?”我又问。
秦王沉默半晌,道:“晓得。至于诸侯,孤说过,诸侯之事,处理总须机会,若平空行事,只会弄巧成拙。”
大长公主的行宫很大,西边有一片宫室,常日公用以接待来访的高朋,秦王的下榻之处,就在这里。
他说着,暴露苦笑,目光深远:“当时,云先生就已经警告我,人各有命,不成强求。当下经历过很多,我也终是明白,阿麟本与我那志向无关,若要他来承担,对他乃是不公。”
“来了。”他淡淡道,持续往池中丢一小把鱼食,道,“坐。”
我说:“这是殿下与明光道的买卖,与我何干?”
我看着他,心中不由长叹一口气。
我没说话。
“他与那边暗自通信时便发觉了。”曹叔道,“攻占下邳国以后,蒋亢便已与大长公主的人搭上了线,老张的暗线都看在眼里。”
曹叔这病,在客岁便已经有了苗头。不过他并不在乎,与这病比起来,他更操心明光道的前程。
我微微点头,忍不住他:“曹叔,你当初设这明光道,不是为了光复前朝么?如何舍得就这么罢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