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看我一眼,不答反问:“你果然卜了卦?”
永寿宫中也没有人歇着。
天气越来越暗,入夜以后,宫中如平常普通点起了灯。太后宫的阵势略高,往外张望,只见殿宇屋檐层叠,一片灯火闪闪如星,甚为壮观。
桓瓖一笑,不置可否。
公子点头。
正在此时,内里的内侍来禀报,说桓瓖来了。
这天然是对付他的。因为我追出来之前,还去了后园一趟,把那石榴树的枝条拨到了另一边,将最上面一截折断。这是我与曹叔商定的另一个切口。任何一方碰到了不测,恐不能定时会晤,便以此为标记。另一方到了时候可不必死等,相机自行脱手。
“公子安知?”
桓瓖亦经常跟从家人到太后宫中走动,见礼以后,并无客气。
公子并无愠色,叹口气,问我:“你为何定要跟来。”
太后宫中有卫尉、少府和太仆三卿,皆是多年的白叟。此中,太仆卿褚源和少府卿何让是跟从太后多年的白叟,而卫尉卿韩舒则是荀尚新进委任,掌太后宫戍卫。
我将额头上的汗拭去, 平静道:“我说过, 随公子入宫。”
内心一个声音道,只要守住内宫, 荀尚断无翻身之机。你眼下最为紧急的, 是与曹叔汇合, 合力取回祖父的书。
公子愣住,看向我。
我愣了愣,哑但是笑。这的确是我急中生智生出来的马脚,公子迩来真是眼力精进,想来我今后要持续利用他,须得更谨慎一些。
林勋应下,未多时,马车辚辚走起,分开了桓府。
又被他看破。
我笑了笑:“晓得了。”
荀尚闻言,自是惊怒不已,要去殿前实际,被身边谋臣拦住。世人皆言此乃太后和皇后之计,荀尚一边令人锁死各处入口,一边与幕僚告急商讨,往东宫和宫外各处宿卫报信。
要抓捕的人早已定下,不但韩舒和他的部下,就连荀尚派来的内侍和宫人,都在毫无防备之时被人拿下,捆了统共三十余人,尽皆扔在偏殿里。
公子将管事叫来, 将府中的事件交代了一番,方才登车。
他一身殿中中郎的打扮,身上覆着铠甲,风尘仆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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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子亦暴露笑意,向太后一礼:“孙儿遵旨。”
“自是卜了。”我嘴硬道。
可另一个声音又道,就算胜算已分,内宫中说不定仍有恶战,公子此去已有赴死之志,万一……
“她在不在皆不必为我担忧。”公子道:“倒是你,彻夜只怕要涉险。”
太后看着我,微微点头。
公子却笑了笑:“外祖母前次还说这殿中空荡,孙儿等可过来住上两日无妨。本日孙儿来此,外祖母怎又提及了端方?”
直到他的脚步声消逝在门外,我仍站在原地, 有些怔怔。
“公子。”这时,林勋走了过来,问,“公子唤我?”
公子冷下脸,不与我多言,拉开车帏:“林勋!”
太后莞尔,对大长公主叹道:“自圣上卧病,我常忧思不已,现在看到这些后辈如此孝敬,方觉欣喜很多。”
彻夜最凶恶的处所, 无庸置疑就在宫城以内。
我只得上前,向太后施礼:“奴婢云霓生,拜见太后。”
这话出来,太后一时无话。
酬酢一阵,桓瓖起家说还要到别处宫室巡查,向太后施礼请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