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了荀尚和太子,内宫的战事便一下消弭了。公子赶到的时候,只见城门敞开着,将官批示着北军的兵士清理大战留下的残砖碎瓦和残肢断体,到处是难闻的味道。
我不睬他,再将别处打量。只见他虽因为滚打,身上脏了些,但确切没有伤口;而他的脸昂着,上面虽沾着些泥,却毫不影响他一副洋洋得意之态。
“你如何?可曾受伤?”他吃紧问道。
公子张张口,正要说话,这时,忽而又是一阵喧闹声传来。
皇后忽而暴露大恸之色,抽泣不已。
大长公主面上仍有些惨白之色,却强自平静。
司马门内的一处配房里,点着灯。那尸首横陈在一张榻上,身上覆着一张素帛。
太子的脸惨白,紧闭着眼睛,赤色尽失,早已看不出交昔日飞扬放肆的模样。
“腹部中箭。”桓瓖道,“就在半个时候前,被人发觉时,已经没了气。而后,东宫之兵与荀谅叛军自溃,荀谅被乱军所杀,死得丢脸多了。”
待看清那人的脸,我和公子都吃了一惊。
固然皇后哭得我见犹怜,太后与大长公主亦各自垂泪,四周内侍宫人无不哀思听感喟,但是听到这个动静以后,最震惊的倒是公子。
公子也不坦白,将太后遇袭之事简短地说了一遍。
“公子!”我仓猝爬起来,将马车拉住。
我的心倏而又提起,忙张望而去。却见来人点着灯笼,身上的装束并非刺客,而是不远处宫室里出来的卫士。
“就在那边,你要看?”
公子仿佛松了一口气。
我心底嘲笑,等的就是这个时候。
护送车驾的马匹足有七八匹, 侍卫们摈除着并做一处。
身后传来模糊的马蹄声,似是有人追了来。
马虽是牲口,但夜里目力极好。对于给太后拉车的马而言,宫中纵横平直的门路它们毫不陌生,不必有人把握亦是无妨。
马跑得太快,车轮的声音将那人的声音盖了去。
当前一人阿道:“我乃皇后宫中大长秋宋渌!来者何人,竟敢擅闯宫禁?”
天上的云气被风吹开,玉轮暴露半张脸。我方才因为躲箭下了马,正瞅着一匹要跳上去,俄然闻得身后有人惊叫起来。转头,却见是两个刺客不知何时摸了上来, 正与车驾旁的侍卫缠斗。而驾车的驭者已经被刺中胸口,倒在了车前。
心中飞速地计算着那些刺客的来源。
“太后,公主……”她涕泪涟涟,以袖捂面,“妾方才得知,太子在司马门前薨了!”
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,只是混在喧闹的车轮声中,我只能听出两匹。
“公主放心,奴婢将他抛下了。”我一边答道,一边用车帏将短刀上的血擦洁净。
公子沉吟,道:“如此说来,便是无人晓得了。”
宋渌忙道:“禀太后及大长公主,皇后就在宫中。”
“将马都赶到火线,保护太后公主!冲出去!”只听公子声音沉着, 大声喝令道。
我不信赖,方才他们打斗的时候,我明显看到那贼人用刀捅了公子的腹部。可当我细心瞅向那边,却发明无缺,只是环锁铠上有一些刀刺留下的陈迹。
他沉默半晌,将素帛盖好,向太子端方地行了礼,走出配房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