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持续道：“后代以叔齐伯夷为忠孝榜样，然我觉得，天下人如有志行忠孝之事，则当以伯夷叔齐为前车之鉴。孤竹因二人相让陷于无君之境，难道不孝；商纣因孤竹沦陷而被逼入绝境，难道不忠？就算二人饿死首阳山，亦已于事无补，却称为忠义，难道自欺欺人。”
“表公子该服药了。”我很有耐烦地说，“服了药再安息，如何？”
“你救我之事。”沈冲的声音暖和，“这是第二次。”
这药的味道虽比公子当年吃的好闻多了，但沈冲喝一口以后，仍暴露辛苦的神采。
“你看她方才打量我家公子那眼神，直勾勾的。必是又想勾引桓公子，又想勾引我家公子。”她越说越活力，“她算得甚么人？竟想脚踏二船。”
我好不轻易说一次实话，只觉脸上竟然热了起来，忙弥补道：“我听闻表公子伤得重，便过来看看，可有帮得上忙的处所。”
“我听闻，此番逸之表兄得以保全性命，乃是霓生之功？”她含笑道。
沈冲问：“我昏倒之时，是元初将你寻来的？”
在沈冲遇刺后的第三日，豫章王就来看望过。
“那是仆人这般想，夫人可不肯意。”惠风不觉得然道，说着，看看四周，低声跟我八卦，“你想，公主那般娇贵的人物，娶返来难道每天似神仙般供着？夫人虽是这府中的主母，到了公主面前一样须得低声下气。宁寿县主可分歧，你看她与夫人说话时那和蔼劲，不晓得的人还觉得是母女。她封号也不低，配得上公子，让如许的人来做儿妇，岂不比公主强了去？”
沈冲非常听话，没有反对。我按例舀起一勺，吹凉些，递给他。
她在沈冲房中逗留并不准久，酬酢一阵，杨氏说侯府后院的枫树红了，要带她去抚玩。宁寿县主欣然应允，跟从杨氏拜别。
沈冲沉吟，道：“如你所言，若伯夷叔齐未弃国而去，商纣便不至灭亡，此方为忠？”
“我去给表公子取些蜜吧？”我说。
沈冲的眼神意味深长，把杯子还给我。
看着他喝了水以后重获重生的神采，我忍俊不由。
转头, 毫不料外埠, 只见沈冲看着我, 唇边浮起微微的笑意, 目光暖和。
室中非常温馨，几近能听到呼吸起伏的声音。
一旁侍立的惠风瞥瞥我，不着陈迹地翻了一个白眼。
杨氏道：“奉告她做甚？切莫如此。她身材已是不好，晓得此事也是徒增忧愁，于事无益。”
沈冲目光沉寂，未多言。
“这是我的衣裳？”他问。
沈冲目光动了动。
沈冲讶然：“哦？”
“哦”我问，“表公子梦见了甚么？”
“表公子这伤比不得平常，还是要耐烦才是。”我说着，将他身上的被子拉上，给他盖严实些。
我说：“不过是针线，为何不会？”
我谦道：“表公子初志高义，我不过晓得些旁事罢了。”
杨氏浅笑：“故意便是，岂计算这些。逸之这些日子已是渐渐好起，你归去奉告殿下，不必顾虑。”
沈冲看着我，猜疑道：“这些我从未记录，你如何得知？”
惠风常常提及公子时，总说就算他只是对她暴露一个浅笑，她也甘之若饴。
实在除了皇家，豫章王与淮阴侯另有些亲戚。豫章王后陆氏与淮阴侯夫人杨氏是表姊妹，因得这干系，豫章王百口来到雒阳以后，两家经常来往。故而当时在云栖寺，宁寿县主与我提及过沈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