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瓖道:“你也知秦王功绩最大但兵马起码,不动他动谁?”
公子问:“而后呢?”
公子也不说话,气呼呼地把剑丢到榻上,自去沐浴换衣。
城阳霸道:“父皇还不决下人选之时,太子曾向圣上请战,圣上未应许。而后,太子回宫喝酒,将寝宫砸了一遍。”
“你定然想。”公子半坐起,辩驳道,“你说过,你想看看你祖父去过的处所。”
“哦?”桓瓖笑了笑,“太子么,这也不是头一遭。”
他非常诧异。
与别人分歧,他是当真想去参军。那日从城阳王的府里出来以后,他就再也坐不住,数次向主公和大长公主提起此事。但是毫无牵挂,均造反对。
“何事?”公子问。
我常常啼笑皆非,却又不由难过。
本朝战事频繁,汲引尤重军功;且今上践祚以来,甚少败绩。以是,世家后辈们对参军一贯很有热忱。不过,自从数年前光复了吴越以后,天下渐趋安宁,战事越来越少。而像河西平叛这类胜利在望的大战,便成了再肥不过的好肉,引得无数人觊觎。
“怎会尽弃。”桓瓖不觉得然,“在朝廷眼中,秦王可比残匪要紧很多。”
在我看来,他皱眉的时候,愤怒地涨红脸的时候,被我顶得出说不出话的时候,和他笑起来的时候一样都雅。
城阳王不答,却忽而转头,看向我:“霓生,你看这兰叶是浓些好还是淡些好?”
这个太子,提及来,跟我还能扯上一点干系。
夜里,我在室中叠着衣服,公子躺在榻上,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打了打纱帐上垂下的香囊,一荡一荡。
“公子要听甚么样的?”我问。
公子的手指悄悄抚过茶杯沿口,目光灼灼:“太子、平原王与殿下皆皇嗣,自不成等闲出征。然秣陵侯新任主帅,则要新揭幕府,他帐下幕僚诸将,该选任何人?”
“我祖父乃读书人。”我说。
太子虽立储多年,但脾气暴戾,不管朝野,都不太喜好他。而自从天子几年前立庞氏为后,朝中便有了废立太子的流言。不过太子宿世修了福,他的儿子名邕,敏而好学,颇受赞誉,甚得天子喜好。前年,天子将他立为了皇太孙。
我感觉公子对参军之事当真着了魔。
这是他在当年抱病时养成的风俗。
“霓生,”他忽而道,“给我讲你祖父那些书中的故事。”
我心中对劲,正觉得占了上风,只听公子又道:“昨日我练字那些纸,还是让青玄烧了。”
城阳王叹口气:“太子这般脾气,实在不好。”
“袁公的小儿子我识得。”公子听完,沉默半晌,道,“他弃市时,我还去了送行。”
但他就算气得摔书,也从不惩罚我。偶然,他冷着脸不睬我大半天以后,会俄然对我说,我的话虽不入流,但还是有几分事理。
当明天子,别处建立无多,生儿子倒是在行,有十七个。他立过两位皇后,后宫的宠妃年年创新。太子的生母荀皇后,就是当年扳连我入狱的袁太后和袁恢的外甥女。
当朝重宗室,高祖仿效古制,将天下分封给兄弟儿子,藩卫京畿,以防大权旁落。可到了今上即位之时,各地藩王已势大,渐成朝廷芥蒂。如秦王这般,朝廷虽是倚重,可防备之心更甚。故而,在他将要再立大功之时,及时换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