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沈冲道,“太学我倒是熟谙,待我伤好以后,替你去查问。”
我说:“多谢表公子。”
心头有一种做贼得逞的刺激感, 我感觉我如果现在去照镜子,必是笑得一脸傻气鄙陋。
“不为何,”宁寿县主一笑,“我方才不是说了,我对你一见仍旧,甚是欢乐。”
“宁寿县主与你说了甚么?”回沈冲院子的路上,惠风猜疑地看我。
我说:“没甚么,不过问问沈公子近况。”
可惜沈冲醒不过好久, 又躺下睡去了。
我应一声,心想可惜,本来还想再逗一逗这位县主。
“县主,”我说,“仆人让奴婢留在公子身边,乃是为公子辅弼时运,便是县主去要,只怕也可贵应许。”
说来风趣,那日我与他扯谈了一番伯夷叔齐以后,沈冲的精力也好了些。不再像先前那样醒来就发楞,垂垂规复了些畴前平和自如的神情,话也多了起来。
沈冲点头浅笑:“你祖父必是个风雅风趣之人。”
我愣住。方才那般内疚作态不过对付,不料她竟讲出这般事理经验起我来。
我天然不会给她机遇,道:“表公子还未醒,这是他昨日叮咛下的。”
“县主实在错爱,奴婢寒微之人,无所才学。”我持续谦道。
他确切爱好花草,身材才好一些,他就惦记取不久前种下的那些嫩芽,让仆人用撵将他抬到院子里去,亲身检察。
“无所才学?”宁寿县主道,“若真无所才学,你怎助了雄师得胜?长公主又怎会这般佩服于你,那日还让你去送博山炉?”
祖父的药确切不错,沈冲的身材一日一日地好转,连宫里的太医看了,也甚为惊奇。
沈冲暴露感慨之色,却道:“霓生,你将来如有何难处,与我说便是。”
宁寿县主一脸不喜。
我望了望外头的风景,气候甚好,沈冲也不会很快醒来,因而决定先去剪些花来。
他的声音和煦,仿佛东风,吹皱一池湖水。
“哦?”宁寿县主看着我,“逸之公子醒了?”
她看着我,神采悠然,手里拈着一枝方才折下的桂花。
“传闻那夜里,你也在宫中?”走了一段以后,她问我。
我心底无法。
“县主,”我说,“奴婢是桓府的人,虽得县主抬爱,然身不由己,县主当与我家仆人去说才是。”
我在中间坐着, 打量他的睡脸,想入非非, 半晌, 见四下无人, 又摸了摸他露在褥子外的手背。
宁寿县主点头,半晌,道:“云霓生,我明日就去将你讨来豫章王府,如何?”
春季阳光恰好,落在他病弱惨白的脸上,暖和而剔透。他靠在撵上,低头检察着那些花草,眉头微微蹙着。我想,怪不得有人会喜好甚么西子捧心美人病娇,公然让人迷醉。
“我看你有些才干,胆气也不输男人,想来假以光阴,必也可有一番作为。”她皱眉道,“人间□□皆不过一时之乐,且桓公子与你主仆有别,岂得悠长?你竟愿为此缠足不前,何其不智。”
沈府的后园甚大,此中的小径亦装潢精美,以各色石块拼成各式吉祥的图案,颇操心机。
我窘了一下。
我:“……”
宁寿县主没有禁止。
但也因得如此,他对云氏的事很感兴趣,经常向我问起。比如云氏的后辈在家中读些甚么书,可有甚么家藏的绝版文籍之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