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着钟离县的城墙垂垂阔别,我内心又生出些难过。不知本日一别,下次再见到又该是何时。不过这一起来,老张行事颇是稳妥,那交托之事,对于他而言当是易如反掌。不过我还在陶氏那边留了一手,若老张出了令人生疑之事,陶氏定然会让人给我捎信。而最放心的,天然是契书。它现在实实在在地拿在了我的手上,木已成舟,料得不会出甚么乱子。
“他们之以是落下残疾,都是因为少时不晓事,到水中去捕鱼。这水中的鱼虾吃人肉太多,他物已经有趣,便每日就在水中等待,如有人来捕鱼,便会簇拥而至。”我说着,看着他微微变色的脸,阴恻恻一笑:“故而他们那衣裳底下,腿仍在,只是被鱼虾啃得没了肉,只剩下白骨。”
“公子伸手出来。”我说。
我循着望去,只见不远处呈现了一片茫茫水景,在万里碧空之下,甚为都雅。
我看着他,讶然。
半晌,他忽而道:“前次我去逸之院子里时,你给他做的那茶,我怎从未喝过?”
“那是畴前。”公子倚在凭几上,不觉得然地翻着书,“不免碰到讲究不得的时候,这般苛求做甚。”
“他如何说?”
“入朝?”公子道,“我在白马寺那几日,朝中倒是又来了人,不过是想召我去做个著作郎。”
客舍中的人遵循我的叮咛, 取了清醋来。
“公子怎还未睡?”我问。
青玄踌躇了一下,点点头。
畴前出门,他喜好也喜好如许,不过公子乃内秀之人,讲究单独赏景修身养性。而现在,他有些不一样,话变很多了起来。
前次他去河西的时候,严词回绝了长公主给他安排的大队主子。以是,青云骢这般娇贵的马,天然也只好留在了府中。这对于公子是个大丧失,他从获得青云骢起,就胡想着骑着它纵横驰骋。现在他来淮南,主子中马夫杂役一应俱全,公子天然也可如愿以偿。据青玄说,分开雒阳以后,公子很少乘马车,每日都骑着青云骢。
青玄望着河上,亦赞叹不已,问我:“霓生,这河上总这么多水鸟么?”
“便是将来之事。”我说,“现在荀氏已倒,公子可不必再留在太学,可应召入朝。”
四周倏而一片沉寂。
不过公子骨子里还是个风雅的脾气中人,就算是仓促出门,也不会忘了带上茵席茶炊之物。路上,常常遇见风景美好之处,他便停下来小憩一番。
他拿着一本书坐在榻上,正渐渐翻着。
青玄的确不会拾掇,给公子的筹办的日用之物缺少得短长。我为公子找换洗的里衣,发明高低衫不是一套;想给公子筹办兰汤,发明香料已经用完了。
“去就去。”青玄道,“老林,你方才不是说去捕鱼么,捕些来。”
“晓得。”
他一脸无谓:“来路上驰骋过了,青云骢这些日子甚是劳累,让它歇歇也好。”
此事,倒是我一向未公子想着的。只是沈冲俄然遇刺,我一向待在淮阴侯府,得空与公仔细说。
他虽对鬼神之事仍很有微词,但自从河西以后,这招对于他总有奇效。
公子答道:“你还未给我掐背。”
公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,神采沉凝。
“你们可知,为何此处这么多鱼?”我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