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仍狐疑鲜卑人有诈?”我将一杯茶放到他案前,问道。
军士道:“便是鲜卑人的乱葬岗,埋的都是新死的人畜尸首,说不定是得疫病死的,草草埋了,隔着两三丈都能闻到臭。”
我说:“便如公子所言,秃发磐有何狡计?”
“甚不晓得,”中间另一人道,“定是盼着王师也染上疫病,以毒攻毒,不然将军何故令我等扼守?你莫靠近便是了。”
古旧的关城内,到处是繁忙之景,纠集到此地的兵马和辎重熙熙攘攘。石燕城就在三十里外,世人都晓得遮胡关既不费吹灰之力到手,雄师必定要一鼓作气持续攻打,皆摩拳擦掌,跃跃欲试。
“元初说,你祖父是个文士?”
沈冲点头,道:“我观你常日言语,晓得之事甚为博识,但是你祖父之故?”
我以为他这话非常真知灼见。祖父听到也定然欢畅。但做人总要谦善些,特别是在快意郎君面前。
我说:“或许秃发磐果然已无抵挡之力。”
我偷瞥着他的脊背,心中长叹,前人和鲜卑人都这般懒,也不晓得将这个关城做得再大些。那样,我能陪他走到早晨了……
沈冲道:“元初也是出于职责。”
我四周走了一圈,路过一片老庙废墟,石像残破,古树生鸦,断壁残垣里垒着很多新土,似是坟茔。
我想,怪不得军士们都说行伍日子古板,不能看心上人每日在本身面前脱衣穿衣,的确难过。
关城中的鲜卑人早已逃光,众军士喜气洋洋,荀尚在将官们的簇拥下登上城头,望着北方的苍茫之景,神采冲动:“自前朝以来,遮胡关沦亡虏手已百余年矣,今重归我朝,同沐圣恩,吾辈之幸!”
越是如此,我越是兴趣盎然。
正想再多问两句,身后忽而有人在唤我,转头,是沈冲。
公子望了望,道,“若鲜卑人死守,只怕一场恶战。”
“那谁知,许是鲜卑蛮夷不晓得。”
我想我那位记下此事的先祖约莫也不是甚么端庄人,竟晓得了这么很多。
可惜走未几时,公子的一个侍卫跑来找我,说公子返来了,让我畴昔一趟。
桓瓖道:“将军早已派细作混入鲜卑溃兵中刺探,回报说秃发磐不在遮胡关。传说他身染沉痾,已撤到了石燕城。遮胡关守军不过数百,皆老弱之兵,已是民气惶惑。”
公子非常不平气。
荀述公然没有再等,辎重运抵以后,随即攻城。
“恰是。”
“是何名姓?”
“你觉得将军未曾这般想?”沈冲道,“他派标兵追踪溃军,从无间断,然一无所获。”
我并不喜好公子以外的人对我指手画脚,不过沈冲例外。因而,我顺服地应一声,跟沈冲往回走。
桓瓖道:“此地山虽不甚高,却风化剥蚀,多有崎岖,人马皆不成行,通路唯此一条。只消扼守此关,便如阖上流派,东西南北莫得通行。昔日高祖亦曾派雄师攻打,西鲜卑不过三千人扼守,苦战数月无功而返。”
世人闻言,无不动容。
“云重。”
“你若不想做主簿,奉告家中便是。”他在案前坐下,从我手中拿起一册正归整的文书看了看,意味深长,“家中想必乐意之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