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筝的心砰砰直跳。
教坊司里，昨儿个还好好练功排戏，天一亮就不见踪迹的例子，说多未几，说少，那毫不是他们往衙门里报上去的那般少。
李司乐气得胸口起伏，恰好陆毓衍一副稳如泰山模样，更加让他气不顺了。
他们一个教坊司，在顺天府跟前，底子抬不开端来。
谢筝记性好，扫了一眼名单。
李司乐唤了人来，交代了几句，哼了一声开门送客。
说句直白点的，教坊司里的乐伶伶人，都是犯官家眷，本来出身就不低，指不定在落到这儿之前，就与官家后辈熟悉呢。”
真查了，还怕他们查不出一点花来啊？
李司乐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，眼中闪过一丝鄙夷，才慢吞吞道：“一面之缘？难怪陆公子会对此案上心。”
刚才简朴听了，还来不及想，这会儿再细细揣摩，谢筝不由心惊。
陆毓衍告别，不疾不徐分开。
李司乐憋着一股气，从架子上找出了当日去萧府的名单，摊在陆毓衍跟前，又咬牙切齿说了宋、程两人的出身。
“若我没有记错，”谢筝顿了顿，思考好久，终是道，“程大人是靠着他夫人平步青云的，他夫人出身旧都望族，案发之前，程家有一个女人与安瑞伯府的小伯爷指腹为婚，换过庚帖。那位女人，会不会是程芷珊？”
李司乐嗤笑一声，不悦极了：“公子问我，我又如何会晓得，这儿是教坊司，不是窑子花楼！”
陆毓衍也听出来了，涓滴不恼，道：“那夜宋玉澜与梨园一起在萧府唱戏，我曾闻到了血腥气，不知李司乐可否奉告，当日到底产生了甚么？”
谢筝抬眸看陆毓衍，好端端的，不但被人当作与乐伶来往的纨绔，还平白受这么顿气……
李司乐对陆毓衍不客气，不也是仗着几句口头义气，陆毓衍不至于揪着他不放吗？
他没法回绝掌柜教坊司，又从内心里看不起这里的人与物，乃至于戾气深重。
谢筝点头，那李司乐如此不屑与坊内乐伶打仗，对于她们的私事，只怕真的知晓得未几。
宋玉澜的祖父的贪墨案，谢筝当时年幼，只模糊记得有那么一回事，但程芷珊的高祖父的案子，固然也有些年初了，但谢筝更清楚些。
李司乐的神采青一阵白一阵。
陆毓衍不动声色打量着李司乐，半晌道：“也不是为了旁的，中秋之时，我与遇害的宋玉澜有一面之缘，她指责我与‘芷珊姐姐’相约，李司乐，这指的莫不是落空踪迹的程芷珊吧。”
至于宋玉澜和程芷珊的出身……
李司乐的眸子倏然一紧，冷声道：“陆公子这话是甚么意义？呵，当夜去萧府唱戏的多为女子，有点儿血腥气又有甚么奇特的。”
陆毓衍顺手指了两个名字，道：“请李司乐将这几人寻来，我细心问问那天的事儿。”
他已经是不利透顶了，来管这乌烟瘴气的教坊司，真是倒了血霉了！
听听，这像话吗？
她们会来往的官家后辈，本来就不是我这么个小小的司乐可比肩的，我又如何敢去指手画脚？
这是明晃晃的威胁！
谢筝低声与他嘀咕：“这李司乐，似是对他的官职很不对劲？”
他请陆毓衍坐下，道：“这么桩性命案子，竟然轰动了陆公子。”
他们这些掌管束坊司的，不报不可，报多了，又成了办理倒霉，为了抹平，就会弄出些病故的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