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老爷见丁义神采仍旧,心下稍安,聊了一阵,非要拉着他们到“寒舍一叙”,丁义也不推让,和满老爷勾肩搭背,谈笑风生,一起走到了满府。满府里高低都繁忙起来,筹办酒菜,预备待客。丁义嘻嘻哈哈地跟着满老爷坐到满家那间方砖铺地,豪华豪阔的广大客堂里,话锋一转,“满兄,我们哥俩此来,是有件案子要办。这件事,提及来要难为老哥哥了。”
“是我,”丁义浅笑着站起来。
丁义象是有话不好说,咂了两下嘴,又扑灭了一支卷烟。中间坐着的阿扁倒是心花怒放,好,终究切入正题了。我管你丁义这个特高课是真的还是假的,只要能把满老爷给诈唬住,狠狠地把他挤出油来,那就完事大吉。嗯,鬼难拿公然名不虚传,好样的。
“哎呀呀,”满老爷满脸堆笑,快步走进屋来,向丁义伸脱手,俄然愣住了,停下脚步,眨巴眨巴眼睛,吃惊地说道:“本来是你,老弟,是你呀。”
正在这时候,从门口仓促出去了个仆人,用眼色表示满老爷,满老爷不对劲地瞅着仆人,“没瞥见我正在陪高朋?没有要紧事,就不要来打搅了。”
“你们轰动他们了?”
不好说。面前这个奥秘莫测的鬼难拿,实在是象雾里看花一样搞不明白。阿扁饶是老江湖,却也拿不定主张了,只好跟着丁义的话头,随声拥戴。
本来,遵循丁义和阿扁的“欺骗计”,一步步实施得挺顺利,阿扁看到满老爷逐步入彀,心中正自对劲,谁会想到,丁义竟然会是特高课间谍!
“晓得了。”满老爷又仓促回到客堂里。丁义这时正背动手站在客堂中心,赏识厅角摆着的红木镶石四扇屏风,屏风用镶嵌伎俩,画着精美的古式书画,丁义站在一幅繁华花鸟前,点头晃脑地点头奖饰,“好,好极了,真是铁划银钩,气象万千,好画,得自唐伯虎的真传。满爷好眼力,画得好,题字也好。真是千古名画呀。”
真的假的?
丁义把自行车推动镇公所院内,跟着侵占团员走进屋里,大马金刀地坐在木椅子上,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卷,中间的镇公所办事员眼里行事,从速拿出烟来,“请,先生,请抽我的。”同时扑灭洋火,满脸陪笑,给丁义点烟。
“犬子有何不当之处,请兄弟明言。”
“不消了,我们不是来找满老爷的。”
“本来呢,上峰是不让我跟你说的,有个端方叫作当事者躲避。但是我们中国人的风俗就是讲友情……”
“是啊,这类王八蛋,专门搞暗门吹阴风,最让人悔恨,都是等着下十八层天国的烂柴货。”满老爷脸上都是仇恨。
“不不,必然要请满老爷来。”侵占团员说着,便仓促跑了出去。时候不大,满老爷甩着大步,急三火四地迈步走进了镇公所的大院。丁义内心说:“好,戏要收场了。满老爷一贯慎重开畅,明天听这脚步声,火候差未几到了。演戏讲究露八藏二,必然要掌控好细节,把方组长设想的这出戏,唱出彩来。”
“嗯……啊?”阿扁内心象被电击了一下,脑筋里缓慢扭转,如何,丁义是特高课?他……这,到底是真的,还是冒充?这个鬼难拿,之前是个做局的惯犯,可眼下……阿扁拿不准了,他握着满老爷的手,勉强挤出一丝笑意,支支唔唔地没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