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见坐在上首左边的男人双手一摆,大堂顿时温馨下来。苏执见他虽粗布衣裳,但也边幅堂堂,想必这便是山上的石老迈了。只见他端起碗喝道:“各位弟兄辛苦。我石涛先干一杯。”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堂下诸人都端起碗饮了个洁净。石涛将酒碗往桌上重重放落,沉声问道:“宋兄弟,你带人去沈家收租,但却一无所获,本日当着众位弟兄的面,且说说看出了甚么事?”下首一人起家而出,朝石涛一拱手,朗声说道:“宋朝正要向大哥禀报。”苏执见此人豹头环眼,甚是彪悍。宋朝说罢,大手一挥,喝道:“带上来!”便见两名山匪押着一人走上堂来。那人双手反绑,跪倒在地,朝石涛叫了声“大哥”,石涛哼了一声,不去理他,转而说道:“宋朝,你渐渐说来。”宋朝道:“前天我们到了山下新江镇沈家,本是相见甚欢,沈家老爷还言道周遭数十里多亏我五泉山上的弟兄们庇护,近几年主持公道的的事情做了很多,来岁沈老爷还将亲身送财物上山拜见大哥。”坐在石涛中间的那人笑道:“这沈家倒也很识时务嘛。”此人生的尖嘴猴腮,嘴上留着两道胡子,说话调子也甚是锋利,听来令人非常别扭。宋朝接着道:“卜二哥说得极是。可边航民这小子,瞧沈家才过门的媳妇儿长得姣美,竟趁人不备之时将她强行奸污,不料又被沈至公子发明,反倒砍断了沈至公子左腿!我见他闯下大祸事,干脆租也不要了,连夜赶返来请大哥发落。”石涛神采乌青,问道:“航民,可有此事?”边航民低头不敢回话。宋朝又道:“我等在此山落脚数年,只因立下不杀伤、不抢女人的端方,才与远近乡民相安无事,就连官府也未曾过问,兄弟们的日子也才过的津润。现在边航民做出这等恶事来,怎可轻饶?”苏执心道这些山贼倒也颇知轻重。石涛沉吟半晌,点头道:“此事非同小可,须得严惩以儆效尤。二弟,你如何看?”
四人边走边谈,过了很久,李二虎颇觉劳累,便放下担子安息。宫知名便道:“我替你挑一程罢!”李二虎惊道:“那如何使得?”宫知名却已将扁担放在肩上,轻巧巧地挑将起来。陆离打抱不平道:“偏要这般迟早折腾,你家弟弟也忒娇贵了些!”又走了半晌,终究瞥见火线不远处有一户人家,宫知名还是脸不红气不喘,李二虎却有些错愕,再也不肯让他帮手,宫知名拗不过他,只得将担子交与李二虎。三人跟着他来到那处屋前,大门口坐着一个穿戴甚是妖艳的女人,那女人见到李二虎,立时跳将起来尖声大呼道:“作死的!挑担水去了那么久!用心想饿死我们娘俩么?”李二虎尚未辩白,屋里便出来一个肥胖如猪的少年,气喘吁吁地跑到李二虎身边,不由分辩便重重地打了他一记耳光,口里骂道:“懒鬼!”李二虎捂着脸,低声辩白道:“我那里懒了?”肥胖少年脱手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,骂道:“还敢顶撞?当老子不晓得么?这水是那老东西挑返来的!”苏执见他这般无礼,不由得心头大怒。那婆娘扭捏腰肢走到李二虎近前,骂道:“还不快去做饭?”李二虎大气也不敢出,低着头便进了屋。
那肥胖少年显是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的,也不知天高地厚,一脸戾气摇摇摆晃地走过来,正徒喝斥苏执,却忽地见陆离生得斑斓,顿时色心大起,满脸堆笑,暴露一排整齐不齐的黄牙来。苏执甚是气恼,回身对宫知名说道:“我们走罢!”陆离却俏目一眨,朝那肥胖少年笑了笑,那人顿时浑身酥软。陆离娇声朝宫知名说道:“宫伯伯,今晚我们便在这儿借宿罢。”少年大喜,上前便淫笑着拉扯陆离,陆离身子一转,避开他的脏手,黄裙飘起,一阵淡淡的香味飘过,熏得那少年连骨头都要酥软了。陆离在怀中取出一些纹银来,交到那婆娘手中,说道:“我们也不白吃白住,你快些筹办去罢。”那婆娘眼睛一亮,涂脂抹粉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,忙不迭地说道:“快请!快请!”苏执看了宫知名一眼,宫知名道:“既然如此,便听陆女人的罢。”本来自夹山冲出来以后,三人担忧祸及别人,便一起风餐露宿,再也未曾劳烦人家。陆离奸刁地一笑,凑到苏执耳边低声说道:“白痴,看姐姐帮李二虎出口恶气。”苏执知她脱手狠辣,动辄伤人,当下不由得一惊,刚想问她要何为么,陆离纤腰一扭,已款款走进屋里,那肥胖少年喜不自禁地跟在前面,色迷迷地问道:“女人但是姓陆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