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娘子点了点头,“也好,动静小一点儿。”
第二天一早,赤儿绿儿前来奉侍三娘子盥洗。赤儿站在三娘子身后,将三娘子的两束发丝拢在手中,各梳成一个小小垂鬟,留下中量青丝垂披而下,用同色发绳系住了,转头叮咛道,“绿儿,将枕头边的玉臂环拿过来。”
固然梁七变照顾三娘子体弱,已经是极力将车内购置的坚固温馨,但三娘子身子元气不敷,马车颠簸,撑了一个多时候,已经是摇摇摆晃。只是凭着一股心气支撑,不肯出声。
三娘子听着也有几分讶异,却压在心中,略微一晃,让臂环落在袖底,腕细如雪。
短短的一日之间,她的前半生被全数颠覆,将来的生命竟是陌生,举足走出去,不晓得遇见的会是甚么。她本不贫乏面对重生的勇气,但前路一片苍茫,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。
一轮红日垂垂落下西山,马蹄声驾,梁七变的声音从窗别传出去,“顾娘子,前面就到滁州了,我们就进驿站安息一晚。”
绿儿半蹲在三娘子身边,伸手握住她的伤腿,只觉手中小腿伶仃肥胖,不敷一握,心中微微一酸,打叠起精力,手中使力,在三娘子的腿上不轻不重的揉捏。三娘子只觉小腿一片酸胀,咬牙忍耐,但身子倒比之前真的要好过很多。
赤儿安抚道,“紫儿mm,你别急。今后总有体例的!”
马车车厢随行颠簸,三娘子靠着车壁,一张脸俏的比雪还要轻浮。
三娘子的泪水打湿了瓷枕,不知不觉间,天明欲晓,太阳挂在桃花梢头,晨露模糊,门外赤儿已经侯在内里,悄悄问道,
“顾娘子,这是紫苏水,是朱紫们用来餐前餐后漱口的!”
赤儿高高应了一声“哎,”对劲的望了绿儿一眼,回身跪坐在车厢中,从角落茶鼎中挹了一碗茶羹,端着来到三娘子身边,奉侍着三娘子用了茶羹,撇头觑了一眼身边按摩满头大汗的绿儿,从鼻孔里悄悄收回了一声哼声。
驿站夜色喧闹,三娘子睡在床*上,睁着眼睛瞧着头顶帐幔,素青罗帐在静夜中悄悄伏在那边,仿佛烟云。
日上三竿,一行人束装待发。绿儿奉侍着三娘子上了驿站前的双马平顶走水围马车,经心陪在身边,对于赤儿的谋算一无所知。梁官人挥手命令,马车前的御人吁的一声出发,一行人沿着湖州官道迤逦向北而上。
这个小女婢虽容色浅显,却有着一双非常敞亮的眼睛。
绿儿跪坐在车厢上服侍,觑见她的神采,心中间疼,挨着三娘子问道,“三娘子,你这模样可不成,我给你按摩一下腿吧。”
东风吹落驿站院中桃花,红泪纷繁,赤儿目光微凝,扬着下巴,“我看阿谁绿儿是个蠢丫头。我定想个别例把她除了,到时候罗姑姑天然会把你调上来,我们姐妹一道奉侍娘子,便又在一处了!”
三娘子接过瓷盏,揭开盏盖,见淡紫色汁液盛在盏中,清爽醇厚,尚披发着浅浅的香气,不觉心中微喜,启唇轻啜了一口,感觉汤汁入口有甜美中泛着一丝苦涩,端倪微微颦起,不肯失礼,忍耐着咽了下去。一旁觑见的赤儿忍不住“颉”的一声短促笑出声,唇角微微抿起,按着心中的轻视笑道,
听得门“吱呀”一声,赤儿和绿儿捧着铜盆和手巾出去,绿儿打起床*上的素青罗帐子,赤儿撸起了中袖,在铜盆里拧了帕子,替三娘子净面,取了香泽为三娘子抹上,又捧了一个红漆匣子出来,翻开匣子,取出里头的一对玉臂环,服侍着三娘子戴在手腕上,笑吟吟道,“这对玉臂环是湖州宋刺史奉上来的,玉料是和阗玉,非常宝贵,连接的兽面金合页此中一枚能够翻开,便利脱卸呢。奴婢在刺史府上服侍的时候,听府上胡管家说,别看只是一对小小的臂环,要价但是要一千贯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