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力牛一日攻麦二石,驴半之。人则强者攻三斗,弱者半之。若水磨之法,其详已载《攻稻》“水碓”中,轨制不异,其便当又三倍于牛犊也。
凡服牛曳石滚压场中,视人手击取者力省三倍。但作种之谷,恐磨去壳尖,节减朝气。故南边多种之家,场禾多藉牛力,而来年作种者则宁向石板击取也。
凡攻治小米,扬得实在,舂得其精,磨得其粹。风扬、车扇而外,簸法生焉。其法篾织为圆盘,铺米此中,挤匀扬播。轻者居前,簸弃地下;重者在后,嘉实存焉。凡小米舂、磨、扬、播制器,已详《稻》、《麦》当中。唯小碾一制在《稻》、《麦》以外。北方攻小米者,家置石墩,中高边下,边沿不开槽。铺米墩上,妇子两人相向,接办而碾之。其碾石图长如牛赶石,而两端插木柄。米堕边时顺手以小扫上。家有此具,杵臼竟悬也。
凡磨大小无定形,大者用肥健力牛曳转,其牛曳磨时用桐壳掩眸,不但是眩晕。其腹系桶以盛遗,不但是秽也。次者用驴磨,斤两稍轻。又次小磨,则止用人推挨者。
凡稻最好者九穰一秕,倘风雨不时,耘耔失节,则六穰四秕者容有之。凡去秕,南边尽用风车扇去;北方稻少,用扬法,即以扬麦、黍者扬稻,盖不若风车之便也。
凡麦经磨以后,几番入罗,勤者不厌反复。罗匡之底用丝织罗地绢为之。湖丝所织者,罗面千石不损,若他方黄丝所为,经百石罢了朽也。凡面既成后,寒天可经三月,春夏不出二旬日则郁坏。为食适口,贵及时也。
凡磨石有两种,面品由石而分。江南少粹白上面者,以石怀沙滓,相磨发热,则其<麦夫>并破,故黑参和面中,无从罗去也。江北石性冷腻,而产于池郡之九华山者美更甚。以此石制磨,石不发热,其<麦夫>压至扁秕之极不破,则黑疵一毫不入,而面成至白也。凡江南磨二旬日即断齿,江北者经半载方断。南磨破<麦夫>得面百斤,北磨只得八十斤,故上面之值增十之二,然面<角力>、小粉皆从彼磨出,则衡数已足,得值更多焉。
凡豆菽刈获,少者用枷,多而省力者仍铺场,骄阳晒干,牛曳石赶而压落之。凡打豆枷,竹木竿为柄,其端锥圆眼,拴木一条长三尺许,铺豆于场,执柄而击之。
凡稻去壳用砻,去膜用舂、用碾。然水碓主舂,则兼并砻功。燥干之谷入碾亦省砻也。凡砻有二种:一用木为之,截木尺许,(质多用松。)斫分解大磨形,两扇皆凿纵斜齿,下合植┺穿贯上合,空中受谷。木砻攻米二千余石,其身乃尽。凡木砻,谷不甚燥者入砻亦不碎,故入贡军国漕储千万,皆出此中也。
宋子曰:天生五谷以育民,美在此中,有黄裳之意焉。稻以糠为甲,麦以<麦夫>为衣,粟、粱、黍、稷毛羽隐然。播精而择粹,其道宁终秘也。饮食而知味者,食不厌精。杵臼之利,万民以济,盖取诸《小过》。为此者难道人貌而天者哉?